温卿墨被她如此质问,忽然有些茫然,“难道他在九御做少君,不快乐吗?我已经想尽办法给了他这世间小孩子的极致……”
“你……!”凤乘鸾已经气得无话可说,“异类!没错,你果然是个异类!你死有余辜!”
她回身愤愤疾走两步,一脚狠狠踹在铁笼上!
嗡——!
大笼子坚固无比,栏杆纹丝不动,却被踹得一声隆隆作响,巨大的悲怆,震得人耳根子生疼。
——
太冲圣教,整个教廷与山体合二为一,因崇尚清修,向来并不奢华,无论是圣女还是轿中,都是终身居于一方简单的石室之中。
凤乘鸾回到她下榻的那一间前,在门口特意深呼吸三次,抚平了方才心头的暴怒,才悄然入内。
屋里床上,月瀛特意命人多铺了两床新被,上面睡着的孩子,因为有些热,额角黑发有些濡湿。
千阙是含着泪睡着的,哭花的小脸也没来得及擦拭,一双小手紧攥着,捧在心口,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煞是无助。
姜洛璃留给阮君庭的第三个命令是: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阮君庭就要不惜一切代价,血洗太庸天水,杀光一切与凤乘鸾有关之人,只将她一人囚禁在身边,让她被挚爱之人日夜凌虐,摧残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一日不崩,她就一日不死!
那日,凤乘鸾心头一个悸动,鬼使神差地多问了一句,无意中点醒了阮君庭,让他本已被蒙蔽的意识,被轰然唤醒。
而姜洛璃的死讯,随之而至,阮君庭本已恢复清明的两眼,霎时间一片血红!
调兵东进,是真的。
将她强行用乌金五连环给锁了,也是真的。
那一身的伤,还是真的。
那段日子,真的是闹得惊天动地,现在想来,都心有余悸。
还好,月瀛的身影,不期而至。
她一身清冷圆融,如海上的高天明月,以圣教秘法,为阮君庭压制了体内的相思忘残毒。
而同时,还带来一个好消息。
经过这些年的潜心钻研,太冲教终于发现,神山附近所产的巨大黑磁石,是天火遗骸的克星。
但凡经天火遗骸魔化的事物,若长期至于黑磁石之中,魔性便会渐渐消退。
只是,到底能否恢复如初,却未可知。
但是当务之急,是捉拿温卿墨,夺回千阙,于是凤乘鸾和阮君庭便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将一场戏,耐着性子演了几个月,只等精明如鬼魅的温卿墨彻底相信,彻底放下警觉,或者是,彻底失去耐心。
之后,再将他引入黑磁石所布的大阵之中,一举拿下!
温卿墨从马上栽下去的那一刻,凤乘鸾本可以一刀斩了温卿墨,果决了断一切。
可千阙这孩子,见他落马那一刻,就不顾一切跳下去,奔到他身边,哭着晃他,害怕极了,生怕没了他。
等圣教诸位护法现身时,他小小的人儿,立刻知道温卿墨会有危险,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能量,一双眼睛激变成蓝色,疯了一样的哭着,张开双臂,将温卿墨抱在怀里,平时护着他。
明明计划好的一切,却因为这孩子,陷入僵局。
凤乘鸾坐在床边,心疼地轻轻将他的小手托起,端在掌心。
小小的手,微屈着,滑软如一小团棉花。
暂时留着他也罢,他擅驭死人,或许,将来在对付沈星子手中那十万黑骑尸煞时,还能用得上。
至少,不能在千阙面前取他性命。
凤乘鸾心疼的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他都六岁了啊,已经记事了。
让他这辈子都记得了,小时候,有个叔叔曾真心待他,也不是件坏事。
只是,这个孩子,若是一出生,就在她身边,该多好。
他们母子之间,生生错过了太多太多。
她都不知道他何时断奶,何时不再尿床,何时迈出第一步,何时开口说话。
“阙儿,这世间有很多人,都想将自己以为的最好的都给你,可是,你要知道,有时候,人终究要学会取舍。娘亲知道你爱他,护着他,他也爱你,疼你,但是……”
即便孩子沉睡着,凤乘鸾也说不下去残忍的话了。
有些事,实在不该让他再知道得更多了。
房门,悄然无声地开了。
门口立着的人,清冷如一抹月光。
月瀛的嗓音温润空灵,“我可以进来吗?”
凤乘鸾连忙站起身,“圣女请进来坐。”
月瀛款款入内,在桌边坐下,一双妙目,毫不掩饰地将凤乘鸾从头到脚反复打量。
凤乘鸾第一次被人看得如此紧张,如此手足无措。
直到脸都烫了,实在受不了了,才带着点记仇的调调道:“你……,不会又在琢磨着找谁来杀了我吧?”
“呵。”月瀛哑然失笑,“你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已经是孩儿他娘了。”凤乘鸾两只手拧在身前,眼睛四下看,却唯独不看直视月瀛。
但那余光,却始终又在对方身上打转。
她是真的美丽,即便已过了不惑之年,依然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可叫这世间万紫千红都尽失颜色。
大概也只有这样美丽的女人,才生得出阮君庭那样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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