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藏在袖中的指甲一攥,“娘娘说笑了,娴儿这两年穿的衣裳,其实都是阿墨亲手画了样子,又不远千里从东郎遣人送来,我不过是找人照着样子裁了罢了。”
“哦,原来是东郎太子的手笔啊!”董美兰故作惊叹,又使劲看了看温卿墨,“我说这几年娴公主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呢,原来是有未婚夫婿在背后指点。”
景娴不愿与她多聊,“不如这样,既然娘娘看得上眼,我这里还有许多不曾来得及做得纸样子,您拿回去尽管挑喜欢的就是。”
“好啊,那就有劳娴儿了。”
“无妨,娘娘高兴,就是娴儿的福气。”
景娴起身,温婉对温卿墨一笑,“阿墨,你稍后,我去去就来。”
温卿墨便温和地点点头。
其实景娴哪里舍得将心上人给她画的衣裳样子就这么拿去由着旁人挑,自然是要仔细找些旁的来充数,到底拿哪些出来,采樱她们自然不懂,就只好她亲自去挑拣。
董美兰对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女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着过去,娴公主不看着料子,怎么选样子?”
几个宫女连忙应了,抱着衣料,跟着景娴和采樱去了寝殿。
她们这一走,花园里只剩下董美兰和温卿墨两人,董妃忽然整个人一软,几乎是从石凳上滑下来的,直接扑跪在地上,“殿下!太子殿下,您原谅我,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做事!求求您再赐我一点啊!我真的好难受啊!”
温卿墨悠闲自斟自饮,“听说五皇子在凤于归的护送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北疆的局势,非但未乱,反而更加稳固,你让我,如何原谅你?”
董美兰这一瞬间,已经犹如丧家之犬,原本极力克制的药瘾发作,无法控制地泪流满面,“这都怪那个死了的刘槐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会那么有骨气,宁死都不做那件事,若不是他,大事早就成了啊!”
她膝行了两步,抱住温卿墨的腿,鼻涕一把泪一把,“太子殿下,您相信我!只要您高兴,我可以立刻叫人把元礼杀了送给你!求您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得这么难看!”
温卿墨任由她拉扯自己的衣袍,甚是享受这种居高临下,被人乞求的滋味,“他不过是块木头,我要他的命何用?景元礼没有死在北疆,这步棋,就废了。”
他手中的酒杯重重向桌上一撂,“千载难逢的机会,被你一手培养起来的阉人给坏了,唉,可惜啊!”
董美兰忽地抬头,已是眼中充血,鼻头通红,泪流成河,“我可以让他死在半路上,只要他死了,凤于归就是护驾有失,回京之后,一样要被问罪,到时候是轻是重,就全都看您的意思了。”
温卿墨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尖尖的下颌,深蓝色的眸中凶光一闪,“我要的,是一击必杀!你明白吗?”
董美兰瞪大眼睛,拼命点头,“我懂!我懂!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只要您高兴,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温卿墨眯了眯眼,“靠你的那些人,不行,到时候我会助你,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懂了吗?”
“是,太子殿下。”董美兰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抬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还有,刘槐的事……”
“我会小心,不多声张,绝对不给殿下添麻烦!”
“不!你要声张,而且要大闹特闹!”温卿墨收回手指,抽了只帕子擦了擦,“南皇的宠妃,膝下皇子于北疆监军,归途不幸殒命,随行人等,亦先后无一幸免。刘公公忠心耿耿,一早发现有人居心叵测,却在守关山,不幸被杀人灭口!”
董美兰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殿下果然英明!我一定将这件事办得滴水不漏!”
这时,远处传来了景娴的脚步声,温卿墨从袖中掏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白瓷瓶,扔在地上,“曼陀罗花粉,十天的量,十天之后,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
“谢殿下!谢殿下!”董美兰如获至宝地抓起地上的白瓷瓶,拔开塞子,深深地吸了一口,立时通体舒畅,那脂粉痕迹纵横的脸上,立刻是难以形容的迷醉。
“滚吧,不要在这里现眼!”
“哎!我滚!”
董妃在景娴回来之前,抱着那一小瓶宝贝,一阵风样的出了钟秀宫。
温卿墨悠然将手里的杯中酒一饮而尽,作势驱赶夜间来凑热闹的小虫,指尖不经意地一弹,一滴极其不易察觉的淡黄粉末,飘落在景娴的酒杯中。
景娴好不容易挑了几个衣裳样子回来,却不见了董妃,只有温卿墨一个人在自斟自饮,“阿墨,娘娘呢?”
“董妃娘娘方才十分不适,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大概自己也觉得有伤大雅,就先走了,说等你选了样子,交给她宫里的人带回去就是。”
景娴本是很不高兴的,可被温卿墨一本正经地这样一逗,就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阿墨,你真有趣。”
温卿墨眼帘一掀,“这世上,有趣的事,还有很多,许多是你想象不到的,公主可以一样一样慢慢体会。”
景娴将头埋得极低,“阿墨,你说什么呢,我不懂。”
温卿墨看着她羞涩的模样,脸上笑容渐渐淡去,举杯相邀,声音几分沉沉,几分郑重,一字一顿道:“我对公主说的每一句话,答应的每一个承诺,从来都是真的。”
景娴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与他对饮了这一杯,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