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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官亲自送来朝食,殿下用过了,给贵女留了些在前厅。

瑟瑟哪里能吃得下去饭。

她东拐西拐地在驿馆的西厢房找到沈昭,她昨日出逃带的几个楠木箱子都存放在此,沈昭正一一开了,在仔细研究。

“脂粉匣子,掐花铜镜,螺子黛,指甲锉……”沈昭调侃道:“你可真是什么时候都不会亏待自己,要逃婚还把家伙什带得这么全,想来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谋划已久了。”说到此,他那稍稍转晴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瑟瑟靠在门边,柔弱哀哀地望着沈昭,道:“我本来就是个贪图安逸享受的人,好日子过惯了,半点风浪波折都经不得。”

沈昭随口说:“那你就消停些,别一天到晚想一出是一出。”他绕过箱子,走到瑟瑟身前,凝着她的脸,认真道:“你嫁给我,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瑟瑟看了他一会儿,蓦得,仰天叹了口气,道:“阿昭,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

随从快步奔过来,冲沈昭揖礼,道:“殿下,宁王来了。”

沈昭瞧着瑟瑟那张苍白的俏脸上神情宁肃,朝随从摆了摆手,凝睇着她,轻轻道:“阿姐有话就说,我在听。”

瑟瑟手紧抓着身后门缘,直抓得手心腻了层薄薄的冷汗,终于鼓足勇气,将要开口——

“阿昭,你八叔来了,我听说瑟瑟出来走亲戚,你接她来了。她娘跟她爹和离多少年了,听说跟那边早没来往了,怎得这个时候又想起走亲戚来了……”

穿杨拂柳,阔步而来,正是沈昭的八叔,瑟瑟的八舅舅,宁王沈甯。

他今年二十五岁,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弟弟,出了名的富贵闲人,王府大门一关,从不涉朝堂,不沾俗务,不是酩酊垂钓,便是醉品雅音。

如此,反倒养出来一身洒脱流畅的气质,容颜温雅清秀,举手投足间颇有些江湖侠客的飘逸之感。

他上前来揽住沈昭的肩膀,笑道:“瞧瞧,还跟小时候似的,一刻也离不了。依八叔看啊,你早点把瑟瑟娶回去,放进你的东宫里搁着,再派人把她看住了,让她哪儿也去不了,这样你还少些心事。”

沈昭一颗心全贴在瑟瑟身上,直觉她刚才是想跟自己说正经事的——她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姑娘,两人近来也没有闹过别扭,她不会无缘无故就说要退婚,定是有缘由的。

可长辈在这里,有些话终究不当说。

沈昭敛下心思,收拾了表情,执晚辈礼,与宁王招呼过,道:“八叔说笑了,是姑姑不放心,才托我出来接一接阿姐。”

宁王含笑点了点头,冲愣愣站在沈昭身后的瑟瑟问:“怎么样?亲戚见着了?都还好吧?”

瑟瑟恍然回神,忙道:“好,都好。”

宁王将手中折扇一顿,含笑靠近瑟瑟,以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听说……你是逃婚出来的。小瑟瑟啊小瑟瑟,你真是了不得啊,倒不怕惹恼了阿昭,人人都说太子殿下冷厉,这普天下除了皇帝陛下,也只有你敢去触小老虎的胡须了……”

瑟瑟:……

她是秘密出逃!

秘密!

这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了?!

瞧着瑟瑟脸上表情转瞬变幻万千,宁王状若平常地一笑,扬头冲沈昭道:“既然都好,那快些回去吧。南楚使团就快要到了,听说还送了个公主过来,宫里少不得要行册封礼,这节骨眼,你一个储君总耽搁在外边算怎么回事。”

原来是催他们回去的。

瑟瑟平日里叫她娘宠坏了,一身大小姐脾气,骄纵起来直让人头疼。可她毕竟是在长公主府里长大的,看惯了朝局纷争,大势起伏,分得清轻重。

心想沈昭是块硬石头,眼瞧着她是啃不动了。况且就算她再想退婚,也不能因为这些事耽误了阿昭的前程,朝中几个皇子正虎视眈眈等着挑他错处呢,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授人以柄。

敌人太过强大,逃婚一事还需从长计议,暂且作罢吧。

瑟瑟当即便让婳女收拾东西,要回长安。

宁王推说他此番出城是负皇命在身,还有些事情未了,只让他们先走,他要在驿馆里歇息片刻,再去办正事。

沈昭便领着瑟瑟先行。

马车辘辘拐到大道上,微有些颠簸,沈昭看着瑟瑟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垂眸想了想,道:“我听说距此不到三里是西河镇,那里有一整条街是演皮影戏的,听说汇聚南北往来艺人,比长安城里的还好看,我带阿姐去看一看,好不好?”

瑟瑟知道他想哄自己开心。

小时候,每每两人闹了别扭,瑟瑟不想理他,他就会偷拿了东宫令牌带她出宫去玩。

谁让瑟瑟天生爱自由爱热闹,闻着皇城外的风都比红墙里的香甜。阿昭只是话少,可心眼长得很齐全,自小便是个鬼灵精,早就摸准了瑟瑟的脉,专会投其所好。

想到冲龄相伴的陈年往事,瑟瑟的心情愈加低怅。

阿昭待她的好,在她看来,足以胜过这世间所有男子。

在她做的那个梦里,始终没有看清那个与自己偷情的假太监长相,她实在想不通,是什么样的人,会让她舍得背叛、伤害这么好的阿昭。

她虽不是什么温婉贤良女子,可也知道是非善恶,实在想不通,怎么竟会做这样令人不齿的事!

况且,她认为,不论何时,自己对于男女之情的需求根本不可能到那样荒唐的地步。

她自小目睹了父亲母亲由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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