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什么意思?”梅里望着小澜和茉莉。
茉莉表情凝重地摇摇头,“我们快把陆千千搬上船,然后就离开吧。”
河流也变换了流向,她们乘着小船顺着水流往月亮村走去,来到出事的河岸边时,小澜踮起脚尖,果然见到了在茂密的芦苇丛后蹲坐着的老人。
在梅里“啊阿姨你的肩膀上有只大蜘蛛”的喊叫声中,小澜把老人搀扶上船,老人触碰到了陆千千冰冷的身体,像是明白了什么,也没再多说,一行人安静地继续着归途。
越靠近月亮村,周遭的温度却是越低了,小澜一度以为是陆千千的身上传来的寒气。
“快到了。”茉莉张口,一团白气氤氲上来。
“这里好冷啊,”小澜的外套已经烂得差不多了,只能抱抱自己的肩膀,“简直像冬天一样。”
话音刚落,天空中居然真的飘起了绵绵雪花。
“我们走的时候不是还很暖和吗?”梅里和茉莉把陆千千的身体抬到了岸边。
老人默默把人面蛛护到掌心,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的土地上。
“老婆婆,你就要回家了。”梅里细声细气地说道。
老人点点头,像是在用那双盲目打量着四周,她吸吸鼻子,叹息道,“灾啊,灾。”
茉莉和梅里拖着陆千千的身体,小澜扶着老人的手臂,往村庄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看到了被白皑皑的大雪覆盖的连片屋顶。
路上不见行人,地上的雪层比膝盖还要深,众人趟过大雪,先来到了朗辉族长的吊脚楼门口,小澜上去敲敲门,没一会儿,门开了,穿得像一只狗熊般的朗辉族长迎出门来,热情地把她们邀进了门。
“这里是怎么回事?”进了门,小澜便问。
“灾啊,灾又来啦,”朗辉族长闭口不谈她们留下的“再也不会让月亮村有灾难”的豪言壮语,“今年是寒冻,庄稼都死了,不过……不过比往年好多了。”
这最后一句话并不会减轻她们的羞愧,朗辉族长自认也没有立场指责她们,于是开始低头为她们斟上热茶,端茶时才注意到了陆千千和老人。
“这是……”他愣了愣,悔恨的情绪很快爬了上来,“这位金献大人……唉,金献大人,月亮村对不住你们啊……”
茉莉连忙把鞠躬的朗辉族长扶起来,“族长,是我们对不住你们。”
“朗辉大哥?”站在最后面的老人忽然试探地叫了一声。
朗辉族长肩膀一抖,视线转到老人身上,他上下打量着老人的模样道,“晓梦妹子?”
“朗辉大哥!”
朗辉族长瞪大了眼睛,“晓梦妹子,你还活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言难尽啊……”老人被朗辉族长拉到凳子边,一句一叹地讲述起自己的遭遇。
朗辉族长听罢,一面对老人的归来表示欢喜,一面又支支吾吾地想问些什么。
“这么说,即便是去了那边,也不一定就……”
小澜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自己的另一个女儿。
如果他的晓梦妹子有幸存的机会,那么她的女儿,是否也一样呢。
小澜看着朗辉族长燃起了些许希望的模样,咬咬下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颗红宝石。
“朗辉族长,你看看这个。”
朗辉族宝石接到手心里,“金献大人是从哪里得到的?”
小澜望着男人眼中的期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是在河岸边捡到的,可能是哪个女孩子逃走的时候,不小心掉落的。”
朗辉族长的手开始颤抖,“这是我大女儿的宝石,她是月榕的姐姐,叫雪融。”
“那太好了,”小澜挤出了一丝勉强的笑容,“说不定她也还活着。”
茉莉和梅里望了小澜一眼,没说话。
这时,众人头顶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朗月榕清脆的声音出现在二楼楼梯边上。
“爸爸!雪……”
“雪融?!……”
朗月榕见着父亲脸上的惊喜表情,一时有些发怔,“不……不是……爸爸,外面的雪化了,寒冻过去了,我们有救了!”
“啊,雪化了,太好了,”朗辉族长的嘴角抖了抖,“终于结束了。”
打开门,迎面便是和煦的阳光洒到她们身上,这是陆千千换来的阳光。
幸存的村民们在室外欢呼呐喊,融化的霜雪沿着屋顶淅沥沥地滑落,空气潮湿清爽,像是刚刚下过一场春雨一样。
“金献大人不如留下参加过晚上的篝火集会再启程吧,”朗辉族长站在门口,冲着她们说道,“每一年的灾难过去后,我们都会聚在一起纪念牺牲的孩子,而且今晚……我有一些大事要和大家商量。”
纪念牺牲的孩子。
小澜点了点头。
在大雪融化的湿润土地上,架起了高高的柴火,火苗一点,哗,火焰快燃到天上去了。
脉氏和朗氏的人们围着篝火站成几圈,这是祭奠逝者的时候,也是两个氏族的人为数不多团结的时候。
朗辉族长和脉氏的族长站在一起,朗辉族长清清喉咙道,“经过我们两个的商议,我们认为,可能,到了该迁徙的时候了。”
迁徙?
除了小澜她们几个,其他村民似乎并未表示出过多惊讶,只有几个妇女悄悄地啜泣起来。
脉氏族长也张了口,“大家也知道,从去年开始,我们就在考虑这件事了,大家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但事到如今,迁徙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