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别!”白翼回过神,随口骂了一句,“可别,哥,别上赶着找罪受。他那人,情商低,不会交朋友。”说着,他想了想,“到时候,我估摸,他连搭理都不爱搭理你,不过,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了。”
老鬼一呆:“为啥?再怎么说,老子也是工体一霸啊!”
白翼嗤笑:“为啥?嫌弃呗,你又不是女人,没胸没屁股的,当然是……嫌你丑,嫌你臭,嫌你牙黄,嫌你身上一股子烟袋油子味儿。”
老鬼:“……”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声呼唤——
“白翼!”
“有!”
白翼站起身,扭头看向老鬼:“哥……”
“好兄弟,出去加油啊。”老鬼说。
“哥,等我安顿下来,来看你。”
“滚滚滚!哎,等下滚,等等!”老鬼站起身,颠颠跑到白翼眼前,抬眼打量了一会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臭小子,记得啊,待会儿,走出去了,走过最后那五十米,出了那个大铁门……”
“你麻痹,你该不会是在哭吧?娘们似的……”
“操,听我说完,你一会,一直走,一直走啊,千万别回头,别管前面有没有人接你,别管后面咱们这些兄弟,出了监狱,别回头,这是规矩。”
“我知道了。”
*
良乡监狱。
大铁门外等候不少接人的家属。
阳光普照。
喊话器传来一声:“6号门房,白翼的家属,把衣服送过来!”
周围的人回头看过去。
一辆牧马人停在路边,长腿长身的英俊男人戴个金丝眼镜,慵懒地歪靠在车边。
闻声,男人直起身,大步朝这边走,他的手里拎着一套体面的大牌西装,还有从里到外的新衣鞋袜,径直往铁门侧边的门房走。
“等着吧,白翼一会出来。”
“多谢。”
*
教官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年轻男人,换上了一身意大利西装。
大家都认识白翼,他是狱里的名人,多才多艺,如果再多呆几年,凭他那脾性,再加上兄弟众多,上到十五年的,下到一两年的,都是他的老铁,妥妥的老鬼第二。
不过眼下也挺吓人的,这要是出去了,狱友们再混一起,估计又是社会一霸。
太危险了啊。
白翼可不认识什么牌子不牌子的,胡乱套上衣服,穿袜子,登上皮鞋,竟然刚好合脚,衬衣扣子也没扣好,霸气十足地走到门口。
八年前看着就不怎么正派,但那时候他年轻,现在二十七八岁,简直一副社会大哥的模样。
教官一直面瘫的脸,忽然笑了:“帅气啊,小白,出去之后,好好的,再不许打架斗殴,如果被咱们发现了,绝不放过啊!”
远处,传来老张的一声喝骂:“怎么还没走?带出去!快滚!”
白翼张了张口:“……”
妈的,抓我进来的是你们,撵我滚的也是你们。
阴冷的走廊里,教官跟在他身后:“知道外头谁来接你吗?”
“……不知道。”
这大概是这一生走的最远的五十米,最安静,最忐忑,仿佛连时间也停止了。
谁在大门外?
大梁?虞山?他们是不是一起来了?
大门打开。
白翼抬手遮住额头,不适应光线地眯了眯眼睛。
他迈出大铁门,愣愣地站住脚步。
明媚的阳光里,那个男人逆光而立,缓缓地转过身。
那是谁呢?
容……
修?
居然是……容修……
眼前的画面太不真实,阳光里的男人仿佛金色砂砾堆砌而成,白翼呆呆地站在大铁门前,几乎连呼吸也不敢,生怕一个恍神,海市蜃楼就会消失不见。
世界上最好的容修啊。
“……”
“……”
“站那儿做什么?”
白翼一脸懵逼:“……”
“怎么,放你八年长假,不认识队长了?”
正午灼眼的日光里,容修嗓音带笑,上前两步,眸子里也漾开了笑意,那笑容越来越大,慢慢地张开手臂。
“过来。”
“……妈的。”
白翼喉咙哽住,鼻尖发酸,模糊了又模糊的眼前,男人英俊的脸庞越来越近。
手里的编织袋“啪”地掉在地上。
白翼大步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
“容修……真的是你……”
“嗯。”
“好兄弟,你回来了?”
“啊。”
“我以为,因为我,你这一辈子都要被老容扔在边境挖矿呢。”
“???”
挖矿什么鬼?
“容修,容修啊……呜呜……”
“……人都看着呢,哭了?”
“没……容修……”
“别蹭了。”
“容修……容修……”
“……”
“我的心肝肉儿啊你来了,大宝贝儿啊容修……”
“闭嘴,没完了是么,走。”
“去哪?”
“吃饭,扫墓,洗尘,回京,睡觉。”
“睡觉?对,睡觉,弄俩尖果儿?”
“??什么?”
“果儿啊,女人,我要女人啊,憋坏了。”
“没有。”容修说。
“……”
“自己撸。”
白翼:“???”
“上车。”
“哦。”
“安全带。”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