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津商圈向来排外,而林大胆这类人更是最该遭受排挤的对象,首先他的家世不同,不论海津城发展好与坏的商人,他们的祖上皆是在海津城发迹的商人,虽然再往上捯几辈也无外乎别处而来的穷苦人,但至少从近三代来看,他们称得上名门之后,而林大胆何许人也?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穷小子,甚至遭过牢狱之灾,这种人岂能与他们同坐一桌?这就像老牌的资本家与新晋的暴发户,从来都是看彼此不顺眼的。
第二个原因,林大胆经营的生意令人不齿,商圈更多的买卖是富丽堂皇的酒楼,是绫罗绸缎的铺子,是氛围浓厚的古董字画,这些光鲜亮丽的营生与林大胆手下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完全不同,虽然都是挣钱,但在自恃清高的他们眼中,等级差着十万八千里。
这两个原因,很难让林大胆融入他们的圈子,但事实恰恰相反,林大胆不仅加入其中,而且人缘不错。这又得益于他这张能言会道的嘴巴以及阔绰的出手......
经林大胆的问候,苏浪穹笑了:“大胆你何尝不是神采奕奕,看来也是喜事临门呀......”
他这番调侃,在场众人无不笑了出声,林大胆可不简单,除了出众的能力外,几乎样样恶习都有沾染,掏空人身子之最无外乎黄赌毒三样东西,而林大胆没放过一样。
除了毒涉及较少外,对色尤其上瘾......
自打在海津城安家以来,已经娶了五房小妾,近来林府好事将近,林大胆宝刀不老迎娶他的第六房小妾,听说还是为豆蔻女子。
林大胆哈哈一笑,对此毫不在意:“既然诸位都已知晓,那大胆就不一一上门相告了,七日之后,诸位可要赏脸光临啊!”苦了半辈子,也不怪林大胆这般享受,他遵循着一贯的准则,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既然有了享受的底气,那就要享受到极致。
“好好好,绝不缺席......”
“定要一睹新娘子芳容......”
“当夜不醉不归,可不能让大胆好好入了这个洞房!”
“哈哈哈,那是......”
随着一声号召,众人达成共识,屋内氛围其乐融融,就好像最为亲密真挚的朋友,但往往揭开表象,才能看透本质,能够组织这些人,靠的可不是朋友情义,是相互之间的利益交织,如若其中一人破产,另外的人绝不会看他一眼,甚至像躲避灾星一样离他越远越好。
成年人的世界,永远都是这么现实......
“别说我了,苏兄看着心情也不错,看来也有好消息,如今大家伙都在,何不说来让大家听听?”林大胆将聚焦点又重新拉回苏浪穹身上,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他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不能成为主角,绝不能盖过主人的风头。
苏浪穹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藏香阁新来了一批姑娘,也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尝尝鲜......”
苏浪穹一开口,又引来人群中会意的爽朗笑声:“姑娘的确是不错,不过也有腻歪的时候。”说话这位地位也不低,姓巨名庚,几代扎根在海津城,从事着古董字画的生意,与指挥使三卫之中一位的关系亲密,所以在商圈之中能够站稳脚跟,亦是不弱于苏浪穹的存在。
“巨兄说得不错,依巨兄来说,何事有趣?”苏浪穹笑吟吟问道。
巨庚年纪不算大,近四十的年龄,他一耸肩道:“自然是挣银子了......”
“巨兄挣了这么些年,还爱好这个?”
“哪有挣腻的时候,近年来生意可事不太好做......”巨庚自嘲道。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巨兄这买卖虽然看起来不温不火,但实际拿到手里的银子可不比在座每个人少啊。”苏浪穹说得也是实话,古董字画的行业一直都是如此,每一单都能带来巨大收益,但顾客皆是些身份尊贵家缠万贯的官员商人,所以不像普通百姓那般基数大,成交的数目自然也少了很多。
巨庚摆摆手:“话不是这么说,这些日子海津城诸位也看在眼里,不只是我,怕每位都或多或少遭遇些损失吧。”
“嗐,谁说不是呢!粮草烧毁,城中混乱,谁家生意好做,都将就呗,总不能不干是吧?”
“这话不错,谁的生活都不好过,不过咱们相较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就各家积蓄的钱粮,供几十年生存都不再话下,对不对?”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知足常乐嘛。”此话由林大胆说出最为合适,他比任何人都有说这句话的权力,再苦能苦到遭受牢狱之灾?再难能差些成为刀下亡魂?最为清平之时,他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会计较吃的是米是面,是肉是菜呢......
今夜的主要目的,苏浪穹是为了调查黄三石交代一事,原本不知由何开口,但一听说话的风向,苏浪穹总算找到了合适的时机。
“你们可知导致咱们不好过的元凶是谁吗?”
随着苏浪穹一问,立马有人回应:“还不是那天杀的白莲教?海津各处街头早就贴上了警告的告示,凡与白莲教纠缠不清者以白莲教同党处理,凡知情不报者,也以白莲教同党处理,看这次朝廷的严厉程度,怕是要有一大批人遭殃了......”
“哦?难道不止白莲教的教众?”苏浪穹开口问道。
这人再开口:“怕是不止,官府的尿性咱们也不是不清楚,若能抓得住白莲教的人自然最好,若抓不住,便只能以人顶罪,到时候何人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