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大军压境,大宁官兵仍毫无反应,静静看着敌军朝自己靠近。
也正是这时,钟逸才有功夫打量起匈奴的长相,他发现,匈奴并不尽是魁梧彪悍之辈,他们大都面宽多须,头颅巨大,眼小有光,眉毛厚实,唇厚而鼻平,低额大耳,长长的耳垂上穿着孔,佩戴着一只耳环。
最前面儿那几位,身穿长齐小腿两边开叉的宽松长袍,腰上系有腰带,腰带两端都垂在前面,袖子在手腕处收紧,一条短毛皮围在肩上。
当然,这仅是马上那几位所穿,钟逸猜测,这几人应该是匈奴首领,因为他们身后的人,有很多连衣服都穿不上,飘落零星雨滴的天气,竟然只用皮毛挡着下体。
他们的武器五花八门,刀枪剑棒应有尽有,甚至有些人带着割草的马刀。
就这么层次不齐的军队,至于让大宁官兵忌惮成这幅样子?
钟逸有些难以理解。
眼看匈奴军队越来越近,孙涛终于放声吼道:“弓箭上前,枪兵压后!所有人听令行事,违军令者,杀无赦!”
百余名弓箭手分成两排挽弓而上,一排单膝跪地,一排直立,抽出箭囊里的翎尾箭矢,搭在弓弦上。
其余数百名手执长枪的军士站在弓箭手后方严阵以待。
钟逸的督战队压在战阵两侧,雁形分散而立。
匈奴群马正中所坐一蛮子,叽叽哇哇不知说了些什么,大刀一挥,身后众兵轰的一下,一拥而上。
冲锋毫无兵法可言,全靠个人骁勇与热血。
与此同时,披盔戴甲的孙涛将手中的大砍刀高高扬起,大声下令:“放箭!”
嗖嗖嗖!
箭矢漫天激射而去,冲在最前的匈奴们当即倒下了十余人,可他们仍在向前不屈不挠地冲刺着,嘴里发出嗷嗷的声音,眼中凶光毕现。
钟逸看的惊心,他现在有些明白,匈奴为什么那么让人重视了。
这群人,根本不懂性命珍贵,视人命为草芥,不仅对手,自己也是如此,这种视死如归的军队,单论士气,谁可匹敌!
“再放箭!”孙涛大声命令。
他眯着眼睛,看着逐渐靠近的距离,若再冲锋一段距离,弓箭便不再管用,所以弓箭才一轮又一轮不要钱的射击。
嗖嗖嗖!
随着匈奴的步步逼近,卫所官兵的队伍却出现了小小的骚动,又有几名军士扔下了兵器,不要命的跑出了队伍,被锦衣卫督战队赶上后一刀劈翻。
钟逸没空愧疚,一眨眼的功夫,匈奴更近了,这时候弓箭手已经派不上作用了。
孙涛让弓箭手后撤,枪兵上前列阵。
双方隔数丈之遥,开始了冲锋,双方越接越近,终于迎面狠狠撞击在一起。
钟逸努力支撑着发抖的身躯,领着锦衣卫亦步亦趋地跟随队伍前进。
他们在后顶着,胆怯逃避之人,后退也只能挨刀子,这便很大刺激到军队卫士的血性。
退是死,攻还可能不死,大宁官兵红着眼睛,骨子里的害怕,在死亡威胁下,终于消散一些。
轰!
惊涛拍岸似的巨响,双方短兵相接,匈奴杂七杂八的武器与大宁制作精良的长枪无情地刺出,双方兵卫面孔狰狞,喊叫声撕心裂肺,他们拼尽了全力,相互屠戮着敌人的生命,此刻他们只有一个信念,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刀光剑影和临死前绝望的惨叫,交织成一片地狱的亡灵曲。
匈奴虽是勇猛,但双拳难敌四手,大宁官兵以多打少,四人围着一人厮杀,一人从身后拦腰横抱,另一人半蹲控制双腿,另外两人伺机而动,很多匈奴兵,都是被这样拖死的,他们临死之前仍旧疯狂,哪怕抓不起刀刃,都要用怨毒的眼睛盯着对手,就算死,也要让他们记住自己!
腐烂如铁锈般的血腥味道很快充斥着空气,殷红的鲜血和森森的白骨,以及那些捧着残肢倒地哀嚎的军士们,一幕幕残酷得让人发疯的景象,狠狠刺激着钟逸的心。
战争原来是这幅样子。
当初生活安定和谐,竟对残酷的战争产生过一丝好奇,如今真正参与其中,心中只有恶心与恐惧,今日若活下去,定是上天的眷顾!
时间未过多久,匈奴一幅颓势,他们丁兵马终究还是太少,几乎三四倍的敌军,换作任何人来说,都无胜利可能,但饶是如此,也换走了许多大宁好男儿的性命。
若是换做与大宁同样的人数,钟逸完全不敢想象那幅惨状,这必定是单方面的碾压。
可再说这些,已然无益。
匈奴终究不敌,身后兵卫看再无赢面,一个个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钟逸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场战斗,看来是落下帷幕了。
匈奴兵卫身后是十多位骑马的首领,他们看大面积溃败,对逃跑之兵怒骂斥责,眼看与果,又提起大刀,杀了一个又一个,同胞鲜血飞溅,沾满他们一身,可一个个面无表情,好似死在自己手里的,是毫无关联的动物。
匈奴士气衰竭,哪怕是明晃晃的大刀,都挡不住他们逃跑的脚步。
直到最后,匈奴只剩下十多位骑马首领。
众人喘了口气。
只有这十多人,终于要赢了。
可这场战斗,付出的代价,太过巨大
但就在这时,变故突生,这十多位匈奴头目,并没有转身策马离开。
只见最中间那位匈奴手首领“嗷”“嗷”两声,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接着十多人从怀中取出一截黑布,堵住身下骏马的眼睛,马鞭一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