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逐渐落了个水落石出,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不过钟逸的担忧没有减少,反而更甚,案子若查不清楚,他落个办事不利受处罚的下场,可真要是弄个明明白白透透彻彻,这不是与满朝官员为敌嘛,无数难民都是由他们引起,皇上就算追究下来,他们也不一定受到多大的责罚,法不责众这个道理哪里都通用,可自己不同,同时得罪了这么多人,而且个个都是手握重权的官员,以后还怎么在宁朝这个官场混呢?
这是令人困惑的难题,又或者是一个艰难的抉择,钟逸也想为百姓们做一些事情,让大宁阴暗一角展现到皇上面前,可这是在拿自己的光明前途开玩笑。
钟逸不是一个看重权势的人,但现在这个弱小的他,并没有能力保护这一大家子人啊
盗窃案终究是被钟逸找到了蛛丝马迹,不过偷铁的那伙人是什么身份,钟逸仍旧处在一头雾水当中,那起案子比起盗窃,更为严重,在这个年代,反叛者不止他们受罚,就连一开始没发现苗头的官员都要受到牵连,而且还是重罪,所以这才是实打实让钟逸头疼的事
这日下午,午饭之后的钟逸倦意袭来,连着劳累几日,钟逸身子已经有点吃不消了,他想着事情已经逐渐掌握在他手中,忙中偷得半日闲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不过他想休息,可有人偏不想让他休息。
几刻之后,有宦官登门传谕,东宫太子召见。
太子召见,钟逸不得不让他见,因为他是臣,宁嘉赐是未来的国君,不过钟逸心中还是颇有怨气,毕竟如今的太子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整日吃喝玩乐没个正形,就算找自己也定然没什么正事,白白浪费一下午休息时间罢了
既然宁嘉赐不让他好过,他也要让宁嘉赐心情不是这么愉快了。
宁嘉赐是大宁未来的皇帝陛下,钟逸一定要寻一个合适的姿态去拜见,至于寻什么姿态,钟逸心中刚刚有了想法。
君子之态,君子不卑不亢,君子厚德载物
钟逸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朝堂上那些文官们的嘴脸,嘴角不禁挑起一抹笑容,这次可有宁嘉赐好受的了。
钟逸进入东宫春坊时,宁嘉赐正在读书,钟逸静静地站在宁嘉赐读书的房子外,看着宁嘉赐把书本摊开立在桌上,在书本的遮挡下,宁嘉赐趴在桌上抱臂而眠,睡得很香甜,口水流在桌上,形成了两条颇具未来帝王气概的长江黄河
春坊侍讲大学士许玉轩捧着一本陈旧古书摇头晃脑半晌,却发觉下面没人捧场,一看不由气歪了鼻子,怒容中透出几分对大宁未来国运的深深忧虑。
痛心疾首地摇摇头,许玉轩将书本朝案几上一摔,也不打扰太子殿下的美梦,愤愤出门而去。
神奇的是,许玉轩刚出门,宁嘉赐竟醒了,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颇有卧龙茅庐中“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的韵味,懒散中透出几分优雅。
咂巴咂巴嘴,一旁侍侯的温源、郭秉永等人一涌而上,给他递上茶水点心,殷勤地嘘寒问暖。
宁嘉赐嚼了几下点心,喷着满嘴的渣屑左右环顾道:“不是叫那个钟逸来见我么?人呢?”
站在屋外静静等候的钟逸缓缓走进来,朝宁嘉赐长长一揖:“臣钟逸,拜见殿下。”
宁嘉赐一见钟逸,不由眉开眼笑,刚想说点什么,却被钟逸打断。
钟逸这一刻仿佛朝堂文官附身,一脸正义凛然兼忠臣死谏的模样。
“殿下,臣虽位卑,却不敢忘国,殿下乃我大宁未来国君,正当刻苦学习圣人百家之言,为将来即位治理大宁江山打下基础,殿下怎可在许学士讲读之时大梦不醒,沉睡南柯?此诚乃我大宁之不幸也!臣冒死斗胆,伏请殿下自省吾身!”
一番掷地有声的正义之言,可谓振聋发聩,引人深思,屋子里一片寂静,宁嘉赐,温源,郭秉等人呆呆地看着钟逸,仿佛看着一个怪物似的,三人久久不发一语。
“咳咳咳”宁嘉赐嘴里塞满了点心忘了吞咽,忽然呛到了,咳得面红耳赤,郭秉和温源急忙为他拍抚。
许久,宁嘉赐终于平静,不过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像生吞活咽了死苍蝇一般。
他唤来钟逸原本之意是受够了那群腐朽死气沉沉,整日只知道之乎者也的先生,想着有钟逸来气氛便不会如此沉闷,可哪能想到,这一刻他竟化身成圣,与哀其大宁不幸的文官越来越相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可着实让宁嘉赐头疼不起。
不可片刻之后,宁嘉赐好似恍然大悟,他看着钟逸缓缓道:“是不是怪我扰了你清闲?“
钟逸苦涩道:“太子殿下,臣真的很忙的,这两日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就怕一不小心猝死成了短命鬼,好不容易刚才找了机会偷会闲,殿下你真是有先见之明,生怕我长命百岁,这就把我召过来了”
宁嘉赐哈哈笑了起来,又变成了那个笑点低的孩子。
等他笑罢,才对钟逸道:“我不是闲着无聊嘛,除了你,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有趣的人了。”
钟逸心中叹了口气,如果真是因为这种原因的话,那他宁愿做一个顽固的书呆子,虽然他也知道面前的是大宁日后唯一的国君,不过想起赌桌上那幅臭脾气,钟逸就有些头疼,哪怕现在的亲近是位日后铺路,可钟逸觉得还是性命最重要,这两日已经到达身体极限的他需要大量的休息才能缓过来呢,如若他今日真要提个赌牌,钟逸难免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