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咱们不是也没有证据吗?”
薛闲亭便只好算了。
他咬了咬牙:“倒要受他们拿捏。”
“这不是受人拿捏。”赵盈无奈叹气,“那我岂不是也受玉堂琴辖制拿捏了?”
薛闲亭抬眼看她:“你是个能屈能伸的,我却不是。”
赵盈呼吸微顿。
他确然不是。
前世她就羡慕过薛闲亭,不过那时候只是她为赵澈奔走太累了,身心俱疲,忙里偷闲的时候,想起幼时的天真无邪,就会羡慕薛闲亭。
重生之后则为别的。
都说永嘉公主天之骄女,生来便要风得风。
其实他们这些人里,宋云嘉身上背负着光耀宋家门楣的单子,一步也不能踏错。
她表哥虽说是朝廷新贵,可也是借了母亲的光,那些老臣或许也是真的赏识他,但总免不了把他同母亲联系在一起。
即便是沈明仁,也未见得事事如意。
只有薛闲亭。
出身尊贵,家中独子,广宁侯虽也有两房侍妾,可那都是他年少时老侯夫人给他安排的,打小服侍他,知根知底,绝没有什么内宅算计。
他们侯府又已是贵无可贵的,广宁侯从不指着他光宗耀祖,光耀门楣,他便是个纨绔,了不起吃喝玩乐一辈子,将来广宁侯的爵位也还是传下去的。
他才是真正的既不必瞻前,更不用顾后。
赵盈眼眸略垂了垂:“我建议你学一学能屈能伸,虽然有时候憋屈一些,但其实是件不错的事,你就当是修身养性吧。”
所以她现在才越发惯着那些人。
不管是在朝堂,还是私下里。
就连赵澈打伤她这么大的事,也不过昭宁帝不痛不痒的一顿责罚就过去了。
薛闲亭心中不快:“我不学,你也少学这一套。”
赵盈便扑哧笑出声:“我不慢慢学,慢慢琢磨,成天把眼珠子摆在头顶上看人,还怎么收拢人心,指望你吗?”
她是不得已而为之。
薛闲亭却总气不过。
她明明值得天下一切最好的,她想要的,就该有人双手奉上。
可是他所能帮的确实有限。
薛闲亭想着赵盈走到今天确实也不容易。
从赵承衍到杜知邑,乃至徐冽周衍等人,都是靠她自己或诚心,或利诱,才拉拢到自己身边来,他一点忙也没帮上。
他一时间又有些气馁,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赵盈已经笑着站起身:“不过这两日倒要兄长多留心了,我既交办了别的差事给徐冽,他分身无术,许家总盯着咱们的行踪,现下没有害咱们,来日说不准做出什么,兄长可要护好了我们姐妹呀。”
她尾音是俏皮上扬的,薛闲亭面露无奈之色,宋乐仪也笑着随着她站起身,往她身边迈步过去,挽上她左臂,又拿下巴尖儿冲着薛闲亭:“快不要蝎蝎螫螫了,难道让人家主家等着咱们吗?这也太失礼了。”
·
引路的侍女是个圆脸丫头,眉眼清秀,看起来十七八岁。
起先赵盈和宋乐仪都没太留意,就只当她是个小丫头而已。
还是跟着她往二进院东南角的宴客小楼去的时候,又见了内宅院中伺候的人,才觉察出不对来。
宋乐仪扯了扯她袖口,朝着那侍女努嘴。
赵盈则是反手拍了拍她手背,柔声叫姐姐。
那侍女脚下一顿,脸色不怎么好看,语气也不算太恭敬:“姑娘是贵客,万不要折煞奴婢。”
赵盈心说我这一声姐姐确实是挺折煞你的:“我瞧姐姐通身气度与那些伺候洒扫的小丫头不大一样,袖口的芙蓉花也是拿金丝孔雀羽线滚了边的,想是府上夫人或是哪位姑娘身边得脸的大丫头?”
那侍女眼底明显闪过得意之色:“奴婢是大公子屋里伺候的。二公子屋里一向不放人,夫人屋里的姐姐们为今天这个宴忙碌着,夫人便指了奴婢来给贵客们引路。”
许家大公子许汴山是庶出,据宋怀雍所知道,而又告诉他们的,许汴山的生母郑氏极其受许宗宠爱,在许宗迎娶发妻黄氏之前,就已经收了房。
更具体的,许宴山显然为家事也没跟宋怀雍说更多,只是年少吃多了酒吐苦水那会儿,偶然提起过两句,这个郑氏,大概是家道中落的青梅竹马一流。
许宗对她念念不忘,当初本是无媒苟合,先有了许汴山。
许家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又总不能把许宗这个嫡长子赶出家门,为了遮丑,只好先弄回了家,做了个通房丫头。
好在那时候同黄家已经定过了亲,迎了黄氏进门的第七个月,郑氏生下许汴山,许宗抬了她做姨娘。
看样子,也不是黄氏指派这个丫头来露脸引路的了。
屋里伺候的,这话说的极暧昧,赵盈一听就知道是话里有话。
薛闲亭拿虎口掩在唇边,咳了一声。
宋乐仪也别开了脸,不再看那丫头。
赵盈反倒还噙着笑:“那姐姐也是个体面人,为我们引路这样的事,便交给底下的小丫头就成的,怎么还要指派了姐姐来呢?”
侍女大概听出她言外之意,面色微沉,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只是方才的得意不见了踪影,人也肃整了好些:“夫人说了,贵客是怠慢不得的,何况是京中来的贵客。
原该叫三姑娘和五姑娘来陪着,可三姑娘自从入了秋就总是身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