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互不干涉,互不辖制,互相监督的地方,把兄弟二人放在一处为官,还监督什么?
外人又不知辛程和辛恭两兄弟是面和心不和,这自然就不合规矩。
于是昭宁帝大手一挥:“既是这样,淮安郡公的奏折抵京有日子了,他儿子袭爵的事不宜再拖,就叫辛恭入御史台,来日改置都察院,就给他个二品都御史。
至于辛程倒不必着急,吏部看着慢慢来吧,瞧着三省六部,各司衙门,何处还有出缺的,他又合适的,也不必再回话,吏部自己定了吧。”
沈殿臣脸色就变了。
姜承德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近来多少事皇帝不经内阁了。
如今辛程的官秩,天子金口一开,一交吏部大包大揽了去。
他先前就担心此事呢——辛程初入京时说的那些混账话,和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如出一辙,可架不住人家背后是整个辛氏一族,昭宁帝连过问都没过问,真就只当是孩子间的戏言,轻轻揭过不提了。
但他想来,依昭宁帝对赵盈的呵护与疼爱,事后也必定记在心上。
辛恭倒还好,辛程官居何位,他八成不大着紧。
既不着紧,便全权交吏部去办。
赵盈恼不恼辛程,想不想出这口气,她自己会去跟宋昭阳说。
现在好了,姜承德还上赶着在御前提起,这差事一丢手,又成了吏部自行处置的。
长此以往,他这个内阁首辅岂不成了摆设?
散朝出了宫,宋昭阳黑着脸叫住赵盈。
“舅舅,这是宫门口,百官往来,这可不好。”
宋昭阳看她那副样子,心里头越发生气:“你是不是早知道?”
宋怀雍和薛闲亭从后头追上来,见他是真生气了,一个回护着赵盈,一个忙劝着打圆场:“父亲,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吧。”
宋昭阳冷哼一声:“她是天家公主,我能吃了她吗?”
薛闲亭是挡在赵盈身前的,闻言笑着叫伯父:“这不是怕您生气,看着她更生气,我挡一挡,您眼不见心不烦,就没那么气了。”
赵盈拨开他,从他身后踱出来:“舅舅,回家说吧?”
宣华门外,自不是说话的地方。
宋昭阳憋着一肚子的火,可小辈儿这样劝和,他也不是真的要拿赵盈怎么样,就是气这丫头有事情不提前说明白了。
他吭吭哧哧的上了软轿,薛闲亭回头看赵盈,一脸的无奈:“那这算你们的家事了,我不好跟着去,你可别气宋大人了,我多少年不见他这样黑着脸发脾气的样子。”
赵盈上手推了他两下:“那是我亲舅舅,我不比你更亲他?你快走吧。”
他送了赵盈上车,等宋怀雍也翻身上了她的马车里,目送着马车渐次行远,才上了自己的软轿吩咐回府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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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尚书府时云氏等在门口,乍然见了宋昭阳那样的脸色也吓了一跳,自府门口迎下去几步:“这是怎么了?出事了吗?”
这场景还挺眼熟……
宋怀雍扶着赵盈下车来,宋昭阳头也不回的进门,一甩袖子冷哼一声。
云氏蹙眉,等赵盈凑上前,她拉了赵盈的手:“朝上不顺当吗?你舅舅怎么气成这个样子。”
赵盈偎在她身旁笑语:“是跟我置气呢,等会儿舅妈可要帮着我说话,方才站在宣华门外舅舅就要骂人,要不是表哥和薛闲亭拦着,只怕要打我呢。”
云氏越发攥了她的手:“快别胡说,他敢。”
一面说,又侧目去看宋怀雍。
宋怀雍其实心里也不痛快的,但不能火上浇油,这会儿他爹不在,他才好念叨赵盈两句:“父亲骂你也是你活该,你是早知辛程和姜承德私下有往来,所以才叫父亲一直压着辛家兄弟的官封不提。
今日朝上姜承德当殿提起,倒叫父亲与他金殿上逞口舌之争,我也生气。”
云氏就收了声。
涉及朝堂事,她不好多言。
只是听着这话里意思……
她领着人进府,眉心没舒展:“元元,怎么瞒着你舅舅和表哥呀?”
赵盈也不再笑着说,敛去了笑意才显得正经一些:“不是刻意隐瞒的,我怎么会瞒着舅舅和表哥行事,反叫舅舅在太极殿上被姜承德为难呢?”
她这样说,云氏心里大概有了数,也不说她,反手去拍宋怀雍:“一会儿你少添油加醋,别顺着你爹的话往下说,元元行事自有她的用意,事情说清楚就行了,你不要在一旁拱你爹的火。”
宋怀雍越发无奈:“有您这样纵着她,我就是想拱火,父亲这火也烧不起来了啊。”
等到进了门,宋昭阳面色阴沉的坐在主位上。
云氏拍了拍赵盈手背,缓步往另一侧步去。
她施施然落了座,侧目去看宋昭阳:“差不多就行了,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那事情都做了,现在跟你说清楚不成?黑着一张脸,倒像是谁欠了你的,回了家摆这个脸色是给谁看?”
宋昭阳啧的一声:“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所以你又知道什么?”
赵盈和宋怀雍对视一眼,宋怀雍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噙着笑上前两步,柔声叫舅舅。
宋昭阳冷哼一声:“你是好样的,帮手也找好了,索性也不要与我说了。”
云氏登时拉下脸来:“你越说越来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