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言情总裁>一枝相思煨红豆>第一百七十九章 她终于要走了

一缕红绳系着的秀发落在竹塌上,伊人已去,余青丝寄情。

她确实在套陆七的话,这几日相处,她不相信他是那种流连花丛、朝三暮四之人,一个人的秉性,从日常生活中多少能看出一些来。

春桃多胖一姑娘啊,她娘早死了,只有一个老实巴交的爹爹和一个调皮捣蛋的弟弟,而且他们住在小李庄,根本不是什么小何庄,那小李庄距离这相思山十万八千里呢。

可这些,陆七竟一无所知,他又怎会是春桃的夫君呢?

而且他根本不会画画,春桃枕下的画像,和春宜城大婶贴在墙上的画像,不是出自陆七的手,虽然不知道哪来的,但可能与他并无关系。

可怜她当时刚下山,脑子单纯,信了春桃的鬼。

何况以他魔界少主这副容貌,什么女子找不到,要去招惹春宜城卖桂花糕的大婶?且不管她家里有没有相公,单单是她那把年纪摆在那,陆七都能喊她“娘”了,他总不至于这么重口吧?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这么在意陆七与别的女子的感情纠葛,见到他之前,她对他的印象可谓极差,可这才几日时间,她就迫不及待地想为他辩解。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与她何干?

难道就因为他醉酒后亲了她?还是因为他做饭好吃?

小枝从竹塌上捡起那缕青丝,将它握在手心,闭目凝神,心中默念化灵术。

化灵术,以物化人与以物化物不一样,化物只需默念以何物化作何物便可,就像她给江莲生化衣服,只需掐诀念咒,再想着将竹叶化作衣袍。

化人不仅更难,而且需要知道这物的来源,就如手心这缕头发,必须知道它是从谁头上薅下来的,才能化出那人的幻象来。

上次小枝情急之下,小枝默念的是:王一统的师妹。

之后又默念:人族小枝。

她后来想过,王一统的师妹肯定不止一个,所以这个无效。

那位姑娘也叫小枝没错,可她到底是不是人族呢?

风雨潇潇,彷佛不将这相思山冲毁了不罢休。

小枝攥紧手心,口中默念:仙子小枝。

手心的头发不见了!小枝虽已有所猜测,可真当手心变得空荡荡,她的心,还是漏了一拍。

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白衣女子坐在院中石凳上,愣愣地望着院墙上那片灰蒙蒙的天。

女子身上笼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风雨不侵,自有一份安然之意。

果然是这样,小枝下了竹塌,连鞋子都没穿,走进雨中。

小枝不敢再碰这个幻象,她本尊在这,幻象自然十分脆弱。

幻象的手随意搭在石桌上,小枝蹲下身,看见她的手心,亦有一粒红色的肉痣。

再不用怀疑了,小枝瘫坐在泥地中,心中一阵慌乱,这是怎么回事?

陆七说过: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老毛病又犯了,钻心的疼痛袭来,小枝捂着心口,伏倒在石凳上,幻象瞬间化作点点青烟,消散在大雨中。

风雨劈头盖脸,让人无处可躲,小枝浑身湿透,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一墙之外,陆七靠在坚硬冰冷的白墙上,他的脚踩在泥泞中,白色衣摆沾满了黑泥,后背的伤口渗出鲜红的血渍,衣衫湿透,那血晕开去,染红了身后的白墙。

他狼狈得像是刚打了一场败仗。

满山烟雨朦胧,天地一片苍茫。

为何要这样对他?

十年前痛得还不够吗?为何要让他再受一遍这种痛楚?

噬心之痛在她身上,又何尝不是在他身上?

“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小枝撑着桃花伞,跌入了满山风雨。

她跌跌撞撞往山下跑去,已然顾不了隔壁山头的电闪雷鸣,更没注意到靠在院墙边,怔怔望着她的陆七。

她终于要走了。

这个傻姑娘,又忘了用避雨术。

陆七抬手掐了个诀,这铺天盖地的雨,须臾间,便歇了,彷佛受了委屈,痛哭一场的小孩抹干了眼泪。

惊雷远去,山风渐止。

不过山林间还是湿漉漉的,不时有雨滴从枝头滚落,打在伞上,滴答作响。

小枝不知滑倒了多少次,终于找到那日遇到蘑菇精的草丛。

她丢了伞,跪在地上,双手在草丛中扒拉,一边不停唤道:“蘑菇精,蘑菇精,你们在哪?快出来,我有事需要你们帮忙?”

一个巴掌大的小人,撑着一片树叶,慢吞吞从树桩后踱出来,惊道:“你怎么又来了?这次又忘了回家的路?”

小枝赶紧爬过去,急道:“你知道魔界少主每次下山,去的是江塘城哪一户人家吗?”

“这个……”蘑菇精摸着下巴,皱眉想了片刻,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这时,从旁边的草丛间又探出几只小脑袋来,皆摇了摇头,小胡子蘑菇精道:“要不你去问问土地公,他肯定知道。”

“土地公在哪?”

“喏,沿着这条山路走,拐两个弯,便能看到一座土地庙,土地公就住在那。”刀疤脸蘑菇精给小枝指了一条路。

小胡子热心道:“你可带了香纸供品,这相思山的土地公可是个势利眼,不给他上供,你便是砸了他的庙门,他也不会出来的。”

小枝摇了摇头,她上哪去找香纸供品?

“来来来,我再给你指一条路,从这往南二里地,有一片坟地,你先去那坟头偷点纸钱香烛,再去寻土地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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