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盼右盼,终于盼来了鬼医。
花曲柳这一路上被鬼医烦得要死,还没落地,便将他丢到了山顶的院子里,若不是正巧被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杜若接住,只怕能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来。
自从花曲柳和白茴茴三年前离开药香谷,鬼医的日子便过得十分凄苦,虽然在他们没去云栖山之前,他过的也是这种日子,但这人哪,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给花曲柳治眼睛那几年,对吃食向来不讲究的鬼医,愣是被白茴茴给养叼了嘴巴。
想想这两年他是怎么捱过来的,鬼医忍不住掉眼泪。
如今好不容易再碰到白茴茴,从云栖山到相思山这一路,鬼医各种卖惨装可怜,只求白茴茴能再去药香谷小住些时日。
实在不行,你们去哪,能不能带上我这个糟老头子啊?
“你圈养的那些野猪妖,如今膘肥体壮,正是待宰的好时候。”
“你们住的屋子,我每日都会打扫,一根蛛丝都没有,等这边事了,你们便随我回去可好?”
“对了,那只兔妖日日思念上古妖王,哭瞎了一双眼睛……啊,这个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啊!”
……
叶蓁蓁已有十年没见过白茴茴这位小友,见她从天而降,分外欢喜,短暂地忘了她儿子快死了这件事,拉着白茴茴说了一下午的体己话。
青丝所化的小枝不记得与她们相处的时光,对她们时而欢欣、时而忧愁的小女人心事不感兴趣,拉着小蓬讲故事,不时从屋里传出一阵阵豪放的笑声。
花曲柳听杜若将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道:“如此说来,除了李恒之,还有一个人躲在暗处,不知有何图谋?可真是热闹,四海八荒都这么乱了,没想到还有好戏可以看。”
杜若扶额,您老人家倒是只想着看戏。
“等等,你刚才说七月初七那夜,陆七在十里春风遇到的魔是南竺魔?”花曲柳突然皱眉问道。
“这也只是他的猜测,怎么了?”
“但至少他能确定那只魔是男的,不是女的?”
“这点可以确定。”
花曲柳眉头皱得更深,一拳头砸在石桌上,石桌瞬间化成粉末,被风吹得老远,只听他骂道:“没想到我花曲柳竟被魔界一个小丫头给骗了。”
可燕燕为何要骗他?她为何要承认那晚去十里春风杀人的是她?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但她说凌云阁弟子将于八月十五屠白华城,确实没有作假,那日的惨状,花曲柳偶尔想到,仍要叹息一声。
她是想隐瞒什么?还是想向他们透露什么?
“茴茴,燕燕被你关在何处?”花曲柳掸了掸粘在袖角上的石粉,冲廊下的白茴茴喊道。
不等白茴茴回答,叶蓁蓁惊讶地瞪圆了眼睛,“燕燕被你们抓了?”
在叶蓁蓁的记忆中,每一次转世,在她身边晃悠得最多的除了景昭魔君和孩子们,就是燕燕了。
燕燕为了追陆七,时常跑到她这里来献殷勤,可惜燕燕目的性太强,每次见她,十句话八句不离陆七,让叶蓁蓁头疼得很。
说起来,她倒是有十年没见过燕燕了,那臭丫头怎地被茴茴关起来了?
白茴茴轻轻拍了拍叶蓁蓁的手背,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待我日后再慢慢说与你听。”
说完又冲花曲柳道:“一直养在院子墙角的大水缸里,好些日子没在家,也不知道饿死没有?”
“她是魔,饿不死。”花曲柳接话。
自从那日花曲柳从护城河里,将变成红鲤鱼的燕燕捞回家,一番恐吓之后,又将她变回了红鲤鱼,让白茴茴养着玩儿。
白茴茴好几次从大水缸旁路过时,差点将她捞出来清蒸了。
“看来只有等回白华城之后,再将她捞出来拷问了。”花曲柳对杜若道。
杜若点了点头,“这事倒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小枝的残魂送进彼岸玉铃。”
……
天色向晚,鬼医从屋里走出来,他刚查探过小枝的残魂,确认没有异状。
他眼角余光扫到了坐在木塌上的白茴茴,扯着嗓子对他身后,刚跨出门槛的陆七喊道:“我看天色不早了,要不咱们先吃了晚饭,再办正事,你觉得……”
他这话有一半是对白茴茴说的,他馋白茴茴烧的饭菜,馋得都瘦脱骨了,反正还魂之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倒不如先解了馋再说。
白茴茴果然往鬼医这边瞅来,道:“您老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准备,但待会办正事的时候,可不准马虎。”
“马虎不得,马虎不得。”鬼医捋着白胡子,咧嘴笑。
陆七心里却有些不安,“您当真有把握吗?”
鬼医指着陆七手中的彼岸玉铃,沉吟道:“如今只能先将小枝姑娘的残魂送入这铃铛中,至于她能不能出来,还不好说。”
杜若看了看陆七,又看了看倚在门框上的景昭魔君,犹豫道:“依鬼判官言,只有修为高深之人,才能冲破彼岸玉铃的结界……”
景昭魔君打断他的话,没好气地道:“别提那厮,说什么博学广识,我看那都是他自己吹出来的。”
因上古太阴镜之事,景昭魔君对鬼判官一肚子意见。
杜若张了张嘴,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鬼判官的话,确实不能尽信,万一他们冒着陆七随时魂飞魄散的风险,将修为经陆七之身渡入彼岸玉铃中的小枝体内,却依然不能助她冲破结界,岂不要肠子悔青。
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