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扬那段时间的情绪非常不好。/p
大概是受了那黑心律师的影响,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p
他回来那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肯见。/p
整夜整夜的做噩梦,一会儿是父亲在自己身旁倒下,满脸是血的样子,一会儿又是那些已经在他手里死去的人。/p
仇恨像是布满荆棘的黑笼,把他囚禁在里面,暗无天日,满身刺痛与害怕。/p
深渊里并没有解脱,而他也并非无坚不摧。/p
等到叶微恒强行破门进来时,只见窗户被封得密不透光,昏暗的房间里满地都是黑色千纸鹤。/p
季风扬就背靠着床边坐在地上,手边是还没折好的糖纸。/p
门缝透进来走廊里的光,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嗓音低哑地开口:“出去。”/p
这声音冷硬带刺,叶微恒脚步顿了一下,没有说话。/p
季风扬没有抬头,却看见视线中那双脚的主人转身向门口走去,心里又是一阵说不出的难受。/p
他居然真的走了。/p
也对,不是他自己让他出去的么?现在又在难受些什么?/p
垂下眼帘,门被轻轻关上。/p
房间里恢复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p
季风扬自嘲地低笑了一声,舌尖顶了顶含在嘴里的糖,正打算把手里的千纸鹤折完,房间里却突然响起了窸窣的脚步声。/p
他刚才只看到叶微恒转身,并没有看到他出去。/p
所以……/p
不等他想完,黑暗中有一双手绕过他的腰,温热的身躯随之贴近,带着淡淡的青柠气息,紧紧地抱住了他。/p
季风扬睁着眼睛愣了几秒,才低头将脸埋进对方颈窝,“叶微恒。”/p
像是示弱一般,他收起了嗓音里的刺,听上去带了点闷闷的鼻音,就像受了委屈。/p
听惯他叫秘书大人,猝不及防地被叫全名,叶微恒略微有些不适应地僵了一下,才抬手覆上季风扬的后脑轻轻揉了两下,应了一声:“嗯。”/p
“我心里难受。”季风扬说。/p
叶微恒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打湿了自己的衣领,只能把人抱得更紧。/p
知道他这人说不出几句安慰的话,季风扬也并不在意,搂着他的脖子渐渐哭出了声音。/p
就像是流浪了许久的人,独自一人熬过寒冬和饥饿,终于找到了避风港。/p
压抑的情绪也找到了出口,他咬碎了嘴里的糖,躲在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大哭了一场。/p
他不介意叶微恒看到他的软弱,如今他的身边就只有他了。/p
“我想回家了,我好想我爸妈,我想吃临江镇上那一家的米粉,还有学校旁边小卖铺的水果糖……”/p
其实季风扬一点也不挑口味,可他就是突然想吃那个味道了。/p
但他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再回到那个地方了,何况还是在警方全面通缉的情况下。/p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叶微恒居然说:“你想去,我陪你,现在就走。”/p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像叶微恒这种做任何事都会提前计划的人,竟然也会有冲动的时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