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王主事还要争辩,秦公公在一旁连忙阻止道:“此事杂家和王主事已经不能做主,要让皇爷爷和大学士们定夺。所以杂家可以把长敬的话带到,不能在现在保证什么。”
“理解!”吴世恭微笑地点了点头。
秦公公可是知道崇祯皇帝现在的心态,已经有些病急乱投医了,连当年杨嗣昌等仨人接连夺情的事都可以做出。所以王主事从文官角度考虑,是绝对不允许吴世恭有这么大的权利的,而崇祯皇帝从皇帝的角度考虑,说不定会同意这种大大违背朝廷制度的任命,所以秦公公在这里也就不做恶人了,根本不反对,只是把话带到,就让有权利做决定的人去伤脑筋吧!
跳过了这个难点,秦公公就开始询问技术问题了:“那长敬可否说说:假如,杂家说的是假如,假如朝廷就给长敬这样的权,你该如何平靖你所提的地方呢?”
“其实很简单。按汝宁、归德故策行事耳。严格执行《三项法令》,这也是我以前向朝廷献过策的。秦兄弟!你也可以了解一下,这些年在汝宁、归德可有民乱?虽是天灾**,但我可以拍着良心说一句,这两府之中,只要勤劳肯干的,就没有饿死过一个人。而要平息民贼,也无非是剿灭其人力,不给其补充人力这两招而已。”
“先说剿灭其人力。在崇祯初年,我出京到归德地方,恰遇几万民匪作乱,而我身边只有二百骑。当日,置死生于度外,率二百儿郎斩牟酋于几万乱匪营中。至今也已十数年。身经百战不敢说。但也打了大小几十仗,侥幸未尝一败。而归德,汝宁百姓也都安居乐业。为何如此?”
“无他,无私心耳。我知道我在朝中名声很臭,又是为何?只是不肯同流合污,其他官员或为自己官位、或为自己财帛、或为自己亲朋故旧,就没一个为了朝廷安危。我只是用铁腕安定地方,就惹出刺杀、锁拿我之事,真是让人心寒。”
“哎——!不扯了,就说平靖地方吧!如陕贼远遁。鞭长莫及可能奈何不了他们,可是只要他们敢靠近,我汝宁军占着天时地利人和,定可将其一鼓拿下。原先只是因为政出多门、胡乱指挥,造成陕贼屡屡逃脱。但只要事权统一在我手,我敢下军令状。三年内必把陕贼驱至豫、楚以西。”
“之后。严厉执行《三项法令》,禁流民、禁抛荒、禁盗匪,只要铁腕下去,路间乡野就无流民,百姓也居有定所难以投匪。只用釜底抽薪之计,陕贼之兵源就将越来越少。”
“效果真的如此好?”秦公公将信将疑地问道。
“当然!我就在汝宁、归德实行。而连年大灾以后,这两府境外的流民、盗匪横行,只有这两府内平平安安。虽说不能称之为路不拾遗,但也能说民风淳朴了。”吴世恭答道。
“可为何其他官府没有施行呢?”秦公公的疑惑就更深了。
“一定要有强军压制地方。而且这强军还不能骚扰地方。对为将者品德甚严。要不然,不说那流民横行了,光说那些乡间劣豪阳奉阴违,就让此法令难以施行。”
“哦!”秦公公和王主事立刻是恍然大悟。
“那吴总兵,本官多问一句,如给你多拨粮饷,让你多募兵,是否可缩短平靖内地之时,而且能否彻底灭民贼,不让其再祸害陕西、四川呢?”王主事又问道。
“难!”吴世恭对王主事摇摇头,“当日我曾给秦兄弟去信,说过平匪之事要守坚城、关隘,再成一围剿大军,日夜兼程不停追赶陕贼。不知秦兄弟还记否?”
“确有此事!”秦公公点头道。
“但今日不同往昔。”吴世恭接着解释道,“往日陕贼也就几万人,而现在陕贼动辄十几万、几十万,所以官军一定要重点防御。如像以前般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话,只是迎来一次次的惨败,就如以往熊督师、杨阁老和丁督师一样。”
“所以现在中原和川陕两处,朝廷只可选一。如我汝宁军挡住陕贼入中原之路,左将军移兵挡住陕贼南下,山西晋军和北直隶官军据黄河拦住陕贼北上,那朝廷就可用有限之官军困住陕贼。”
“而陕、川两地,陕贼已祸害十几年,该裹挟的百姓都裹挟干净了,该抢的粮草也都抢干净了,而且天灾不断、兵祸连连,已经是赤地千里,陕贼难以生存。朝廷完全可把这两糜烂之省作为陕贼灭亡之地,让肉烂在锅里。至于在这两地内的三边官军和川军,如他们与陕贼消耗了兵力,那朝廷完全就是白赚的。”
“只要这么一来,陕贼人员和粮草就补无可补,他们的兵力也将越来越少。再加上朝廷适当的招抚、分化,再在有利之机谨慎出击,用粮引诱等,这样的多种手段一使,最终陕贼就算是上天入地,也将会逃无可逃的。”
“好!”秦公公和王主事异口同声地赞叹道。虽然在谈话中他们俩一直在自谦,但派来与吴世恭谈兵事的,他们俩怎么会不懂军事呢?三脚猫的功夫总是有一些的。
而吴世恭是很清晰地描述了一番总战略,这让秦公公他们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所以说到这儿,秦公公他们就有些归心似箭了,不提那些只有崇祯皇帝和朝廷重臣才可决策的难点,光听这一番总战略,就让秦公公他们觉得没白跑了一趟。
于是秦公公最后问道:“长敬!你还有何话要杂家传给皇爷爷的吗?”
“也就这些了。”吴世恭答道,“那我就静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