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扬郡,郡治所在,太守府内。
幕僚闻先生,打发了几个上门拜访的盐商,正要回书房读几页书。
这时候,门房急忙来报,“有客人来访,是读书人!”
众所周知,太守最敬重读书人,其他富商乡绅来访,能推则推,唯独是读书人上门,就算自己脱不开身,也要让幕友代为接见。
眼下太守正忙,自然是闻先生出面相迎
“是什么样的读书人?”
郡治所在,太守府更是森严之地,一般读书人绝不敢轻易上门。
门房回忆片刻,回道,“是个年轻的士子,气度不凡!”
闻先生心里有数了,门房成天迎来送往,阅人无数,连他都赞一句气度不凡,来人必定是有神通在身的名教中人。
片刻过后,来人被请到会客厅。
闻先生一见之下,赞不绝口,果然是读书种子。
眼前的青年士子,生得一张方正的国字脸,俨然是读书人中一品的相貌,举手投足文气充沛,双目更是湛然有光。
“在下丹阳士子,袁养正,拜见这位教友。”
闻先生突然一惊,发现眼前的袁养正,俨然是登堂入室的儒生。
这么年轻的儒生,可不多见呐!
便是文脉汇聚的维扬郡,能与之媲美的任务,也觉不超过一掌之数。
闻先生,目光停在袁养正腰间,挂着一根枣红木戒尺,上面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碧血丹心!”
他更是惊骇,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当即问道。
“袁教友,你从丹阳来,和桑村学派可有关系!”
袁养正,正是方斗所化,也是他认识到当前环境,以读书人身份行走,应该少些麻烦。
于是乎,方斗一边在沿河工坊织锦,另一边化身‘袁养正’,来太守府登门拜访,寻求机会。
为此,他特地露出枣木戒尺,连带着警醒红线。
有这两样宝物在,再加上方斗的名教造诣,冒充名教弟子绰绰有余。
听得闻先生发问,方斗目光凝聚,微微露出悲伤,“家师和桑夫子,也是讨论经学的交情,只可惜十年前,桑夫子舍身成仁,就就此去了!”
他说到这里,捞起腰间木尺,“这块枣木戒尺,还是桑夫子赠予我这个晚辈的!”
闻先生刚才匆匆扫过,如今见到方斗亮出戒尺,得以仔细看过,确认这戒尺,正是桑夫子爱不释手、贴身携带之物。
至此,他对方斗的身份深信不疑。
名教弟子的身份,可没那么容易冒充,首先是学问,其次是来历,这两点方斗都能给出解释。
“袁教友,来我维扬郡,是求学,还是访友?”
名教子弟,一向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说法,穷则闭门读书、富则在外游学。
但是,游学太花钱,这时候就要靠着名教的教友们周济。
维扬郡中,名教魁首,俨然是太守大人,每年他都要接济过往的读书人,赠予盘缠。
闻先生如此发问,便是询问方斗,是否需要接济!
方斗听了,缓缓摇头,直接说道,“闻先生,听闻您是太守最器重的幕友,应当知道近些年来,维扬郡人口大量失踪的消息!”
闻先生听了,笑容缓缓消失,“袁教友,您是为了此事而来!”
方斗点了点头,“没错,我游学经过维扬郡,见到家家户户闭门,百姓们谈妖色变,一番打听便知道,原来光天化日,妖怪竟猖獗到这个地步!”
他愤然起身,“闻先生,我听闻太守励精图治,怎么在他治下,竟是妖怪横行、名不聊生的局面!”
“如此世道,还是我国朝天下吗?”
方斗这般大声呵斥,闻先生却安静听着,也没有开口制止。
这就是名教士子的风范,遇见世间不平、官员失德,不惧生死当面呵斥,死也要扞卫浩然正气。
许久,闻先生才开口,“袁教友,太守身为一郡父母官,自有他的计较,不方便和你分说。”
“妖怪横行,恰如黑夜,纵然压抑绝望,也将迎来黎明破晓,光明重现人间的时刻!”
说罢,这位儒生境界的幕僚,再没有其他解释,换人过来。
下人捧着钱袋、干净的新衣等,都是赠送给方斗的。
方斗满脸通红,一副劝诫无门的憋屈模样,顿足叫道,“好,既然你们不管,这维扬郡的龙潭虎穴,我自己闯一闯!”
说罢,他起身出门,在太守府门口,仰天大笑三声。
“不过如此!”
太守府内,闻先生叹了口气,可惜了。
数日过后,闻先生才见到太守,向他说出这位年轻士子的事情。
“丹阳士子?奇了,丹阳郡自桑村学派后,还有这样的奇才!”
太守是个极具个人魅力的中年大叔,长须飘飘,垂在胸前,一看就是经常修剪保养。
这年头,胡须是男子的第二张脸,马虎不得。
他听到‘袁养正’的举止,摇摇头,“初出茅庐,年轻气盛,纵然有儒生境界,也只能坏事,不能成事!”
闻先生却不同,他极为惜才,见方斗二十岁就已成就儒生,将来必然能成为名教的栋梁之才。
“可惜了!”
太守端起茶碗,正要饮用,闻言笑道,“闻先生,你该知道,维扬郡的形势太过复杂!”
“运河关系重大,万万不能有所闪失!”
“咱们当务之急,是要稳住河里的那头恶蛟,至于盘踞妖界的妖王,只能先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