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斗在街道上顿足,仔细感受地底流动的潜流。
根据对广林真人的了解,方斗本已料到,麻教绝对不会仅有五座大阵这么简单,暗地里必定还有后招。
但他没想到,对方的手笔这么大。
一国京城,地底下被布置大阵,这是何其疯狂的行为?
更没想到,隆光帝同样丧失理智,竟默许广林真人此举。
这等同于,将整个国运押上赌桌,跟投麻教和道家的决战。
“看来,隆光帝经历佛诞节搓着,不仅没有幡然醒悟,反倒是越发偏执,一去不复返!”
方斗心头沉重,望着街道旁行人熙熙攘攘,你来我往、当街买卖。
这片平静的画面,终有一日被血与火淹没。
“呼呼!”
大道之下,皆为尘土!
方斗感受到身在人世的煎熬,命运不由自主,被上位者拨来拨去,随意安放棋格。
“不,我决不允许!”
方斗猛地睁开双眼,这次麻教和道家开战,对大部分人来说,乃是前所未有的巨大劫数。
但他偏要趁此机会,脱颖而出,获得足够积累,为将来晋升真人做准备。
“京城是棋盘中的劫眼,是杀机和生路纠结之处,唯有在这里,才能找到一线生机!”
方斗知道,这一线生机,乃是翻盘的希望所在。
“名教!”
他在心头默念这个名字,身为三家之一,名教在这次事件中,太过于低调,让其他人忽略起存在。
虽说,大部分弟子进入仕途,需要效忠君王和朝廷,但在这份世俗色彩下,名教属于修行者的身份,却是无法推脱的。
道家和释门联手而来,迟迟没有动手,也是忌惮名教的存在。
京城,同时也是名教的大本营。
麻教能在朝廷扶持下,日渐壮大起来,过程中,名教立场相当暧昧,不得不防啊!
方斗叹了口气,就要举步往前行走,突然眼前一花。
“昂昂昂!”
一头小黑驴,出现在方斗面前,眉眼严肃不已。
“你是……”
方斗一眼认出来,这头小黑驴,俨然是他在京城外,初见眉山公时,对方骑乘的坐骑。
可是,他眼下的身份,分明是三大马甲之一,书生袁养正!
难道被识破了?
方斗内心一个咯噔!
小黑驴盯着方斗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抬起左前蹄,在地上划拉几下,当场写出一行字。
“书生袁养正?”
竟会写字,这还是以蠢、倔着称的驴子么?
“不错,正是在下!”
方斗不禁感慨,不愧是大儒家养的驴子,久而久之沾染了文气,还会用蹄子写字。
小黑驴又写道,“跟我走,眉山公要见你!”
“可是我名教当世大儒,眉山公?”
方斗露出狂喜之色,完绪变化。
“不错,走吧!”
小黑驴一转身,蹄子踏在石板上,掀起笃笃的清脆响声。
方斗默默跟着小黑驴,穿过人群,京城中的百姓就是见多识广,没有出现好奇围观的现象。
“为什么会找我?”
方斗内心急剧流转,还有他此刻的分身,在大儒面前,是否有被识破的可能。
眉山公身为当世大儒,居处并不华丽,在穿过京城的运河边上,造了一件草屋住下。
小黑驴带着方斗,来到草屋前,见地上散落几片稻草,竟是从屋顶上被风卷落的,连忙张嘴舔入口中,慢条斯理咀嚼其阿里。
眉山公不在草屋内,而是在旁边的河道旁垂钓,这是他最后,仍不改日日垂钓的习惯。
“做!”
眉山公坐在小木凳上,盯着浮在水面的浮标目不转睛,招呼方斗在旁边坐下。
方斗整理衣服,然后郑重坐在木凳上。
“袁养正?”
“正是在下!”
方斗正等待眉山公说话,却见到浮标猛地下沉,竟是有鱼儿咬钩乐了。
老人喜不自胜,猛地提起鱼竿,鱼线划破水面,猛地往上空提起,破空声尖锐无比。
钓钩上,一直巴掌大的鱼儿,正在拼命挣扎,甩得水花四溅。
“小了点!”
眉山公抓住鱼儿,小心取下钓钩,避免弄伤鱼唇,将其重新丢入水中。
他没有甩出钓钩,对方斗解释道,“这鱼儿尚未长成,须得丢入水中再养些年头。”
方斗恭敬回答,“圣贤也有提及,春猎之时,母兽和小兽不得伤害,这是将养自然的道理!”
眉山公愣了愣,皱眉道,“哪有这么多大道理,我放生此鱼,是因为太小了,肉少刺多,还不到吃的时候!”
方斗尴尬笑了,心想这老头挺会玩啊!
“这手绳和玉蝉不错!”
眉山公目光一扫,追到方斗佩戴手腕上的警醒红线和玉蝉。
来了!
一瞬间,方斗感觉呼吸变得困难,此物是眉山公亲手所赠,更是暴露身份最大的破绽。
大儒眉山公,果然不简单,没什么能瞒过他。
“这是一位好友所赠!”
眉山公‘哦’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你这朋友真够意思,今后要多多往来,不要生分了!”
方斗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实在把不准,究竟有没有暴露。
“这玉蝉,就是你挫败释门和尚,夺走对方几十年寿命的窃寿蝉?”
眉山公又问道。
方斗心里松了口气,连忙达道,“不错,正是此物!”
“你在维扬郡做的事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