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头见到这一幕,也是震撼了。
在他看来,郑青天除了是三品大官,更是名教的儒生,挥挥手就能打发这些百姓。
为何郑青天不顾尊严,大庭广众下自暴身躯,只是为了让百姓平静下来?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但朝廷同样不容易!”
郑青天指向身后,“看到这块地没有,是我一块一块,从达官贵人手上收集来,用来培育粮种。”
“这里的庄稼,都是咱们将来的希望啊!”
“你们不要听信谣言,这天下就没有能吸肥力的法术,没有神仙这么无聊!”
百姓们见他关着身子,在冷风中大声疾呼,渐渐相信了。
但是,人群当中,又有人阴阳怪气说道。
“大家别信他,他这是缓……对,缓民之计!”
“骗大家回去等死,等到大家都饿死了,他就能升官发财!”
“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
郑青天听了狂怒,“是谁?”
“我郑某人第一天当官,就从没想过升官发财!”
“家里的亲戚都不和我往来,官场上的上下同级都被我得罪光了,我家里没有隔日余粮,十年前的衣服还在缝补继续穿!”
“你们谁要不信,就去抄我的家,但凡有半个铜子,就来剖开我的心肝,看看是红还是黑?”
百姓们听的动容,有人大声说,“郑青天,你为官清廉,我们都信得过!”
但是,阴阳怪气的声音,再度响起。
“有的人当官是为了发财,有的人是为了名声,说来说去,都是一个贪字!”
“区别在于,别人是贪财,你郑青天是贪名!”
“你一腔正气,可能为我们变出半点粮食,大家听了你的话,回去后还不是要挨饿!”
这下子,郑青天不再和他啰嗦,快速窜入人群。
他修为在身,快若闪电,众人眼前一花,就见到郑青天回归原位,地上扔了一人,哎呦叫个不停。
有某乡的长者,见到这尖嘴猴腮的青年,俨然是附近出名的无赖。
“狗赖子,你乱说什么?”
无赖汉狗赖子,嬉皮笑脸,也不害怕。
“乡亲们,我狗赖子虽然混蛋,却也不说假话!”
“他郑青天是当官的,屁股坐咱们做不到一块!”
“都说人心隔肚皮,咱们老百姓,可没有生出一双辨别心肝的慧眼!”
说着,他指向四周稻田。
“还不如,先烧掉这片田,然后回去播种,来年自见分晓!”
田老头听了上前一步,“你们想要毁田,先过老汉这关!”
百姓们见他模样,只以为是哪家的同乡,也不以为意,却不知道田老头真有这个本事。
郑青天还在做最后努力,“乡亲们,相信朝廷,最迟不过明年,你们就能种上好庄稼!”
“朝廷有什么可信的?”
听到这句话,郑青天一阵天旋地转,是啊,朝廷衰败至此,信用丧尽,连百姓都不相信了。
他郑某人,又能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这位青天大老爷一阵恍惚。
下一刻,郑青天神情变得坚定,他从袖口取出一物,平时办公用的裁纸刀。
裁纸刀钢口锋利,虎头为柄、鎏金钢刃。
“乡亲们,让你见见,我郑某人这幅心肝,究竟是红还是黑!”
下一刻,他手中白光闪烁,瞬间没入胸膛。
刀锋势如破竹,割开胸腔,本以为皮包骨头的胸膛,竟没多少鲜血涌出。
惨烈一幕,就此呈现众人眼前。
“诸位请看,郑某人的心肝!”
田老头看得目瞪欲裂,袖口飞出一条白布,裹住伤口。
但来不及了。
郑青天此举,目的不是自证清白,而是求死。
他要用这条命,重新竖立朝廷的信用,让百姓们相信他。
“郑大人,何至于此?”
田老头双手在颤抖,堂堂名教儒生,三品大员,将来前途无限,怎么就当众自戕?
郑青天凑到他耳边,极力说道,“小人挑拨、百姓无辜,转告有司、勿使牵连!”
说完这句话,他头一歪,当场气绝。
围观人群鸦雀无声,几个长者们见了,当场吓得六神无主,甚至有身子弱的,吓破胆子当场一命呜呼。
老百姓们慌了,这可是三品大官,被他们逼死了,事后朝廷追究,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呀!
“快,抓住狗赖子,别让他跑了!”
众人你一拳我一脚,将狗赖子达成猪头。
这无赖汉此刻也慌了,连忙辩解,“不是我要说了,是有人给了我钱,让我背这些话!”
是谁?
众人环视四周,都是乡里乡亲,哪来陌生人。
……
朝堂之上,陷入一场激烈的争吵,为的就是郑青天之死。
“这还得了,堂堂朝廷命官,却被一帮刁民,逼得当场剖腹?”
“这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该诛!”
出言的中年官员,也是名教众人,一向强调律法森严,绝不能姑息养奸。
“此风不可助长,必须大杀一通,打压下去!”
也有官员提出意见,“都是老百姓,被人煽动了,不知者不怪,是否惩戒过重?”
“死者为大,应当尊重他的遗愿,不能牵连太广!”
双方开始争吵一来,一方要求严办,一方则是要求宽待。
所以,众多官员的目光,集中到眉山公身上,等待他决定。
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