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是欧家巡城总管,敢问里面可是陈四爷?“
“门没锁。”
陈四爷没有丝毫迟疑。
但在说话的功夫,却是把桌上的灯盏朝前挪动了几寸。
这样一来,金爷的头颈正好就在黑暗之中,除非凑近了打量,不然就算是亲娘来了都认不出身份.
下危城的巡护向来都是欧家和胡家一人一半,欧家管着河堤两岸等热闹的地方,胡家负责家族所在的“北乡”之地以及周边。
“四爷茶楼”所在的这条长街,正好是欧家与胡家的交界处。
在这条街上开张做生意的人,都是平南王域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只是家族不在下危城中。
平日里,欧家和胡家也算是给足了面子。不但不搅扰,逢年过节时还都有一份心意。
平南王域的世家,即便也有各种争端,但彼此都清楚若他们之间不能同仇敌忾,那世家靠什么去和王府抗衡?迟早被各个击破。
因此矛盾都在水上,真正盘根错节的关系都藏在水里,却是拧成一股绳。
在这个前提下,陈四爷对这敲门声与来人也很是奇怪。
如果欧家没有换人的话,欧家的这位巡城总管陈四爷是见过的。
不但见过,还一起喝过酒i。
因为他所认识的新人,见的生人,基本都在酒桌上。
“打扰四爷了!”
在陈四爷说门没锁后,门外又是一阵低语。
陈四爷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感觉的出,这些人,包括这位总管在内,都不愿意走进自己的茶楼来触霉头……毕竟他脾气不好可是出了名的。
平南王域中一直有个说法。
陈四爷最厉害的不是他手中的乌钢刀,而是他脸上的嘴。
茶楼的门不但没锁,就连门栓也没有插。
不是因为下危城中的治安如此让人放心,而是因为四爷坚信有自己的积威在,根本没有不开眼的敢于趁黑摸进来偷东西。
要是饿极了,自可以大大方方的进来。
他早就给茶楼中的那些伙计们交代过,遇上吃白食的不要慌,也不要往死里要钱。出门在外,都是大丈夫,要不是遇上了难事,谁会不要脸的来吃白食?
不过这“大丈夫”的标准却是让伙计们很是难办……
万一这人是个大豆腐,却被自己走眼看成了大丈夫,那茶楼的损失,岂不是得自掏腰包补上?
对于这点,陈四爷教他们的方法是这吃白食的人喝不喝酒。
着法子听上去极为不着调,但仔细琢磨一番又有它的道理所在。
堂堂男儿连一顿饭都吃不起的时候,竟然还想着喝酒,这种人定然是一时手穷,而不是一世心穷。
手穷的人只是来解决五脏庙的麻烦,算是江湖救急。但心穷的人一百顿饭都富不起来。归根结底,这法子还是老生常谈的那句:救急不救穷。
茶楼的门被缓缓推开。
那位跟陈四爷回话的总管一马当先,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刚迈过门槛,他却就止住了脚步,后面的人也都堵在门口。
“进不进退不退的,到底什么事?”
陈四爷一巴掌排在桌上,震的酒杯都微微跳起,更是让那位总管脖子一缩。
“敢问阁下可是陈四爷?”
总管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拱手见礼。
“不姓陈,难道和你姓欧?”
陈四爷说话毫不客气,立马就让这总管碰了个钉子。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头,说道:
“小的也无意冒犯陈四爷,只是今晚在河边不明不白的死了十来个力巴,其中还有个人是欧家的公子。上面压下来要查明严办,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总管说道。
“死了人你来我这查?是欺负我没杀过人,还是没见过死人?”
陈四爷反问道。
“不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因为这条街上您也明白,家族里担心那杀人者逃进来躲着,所以……”
总管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他的确是见过陈四爷几次,而且都是在酒桌上。
不过陈四爷是坐在酒桌上喝酒的人,他却是在一旁低头垂手等着伺候。
当时他觉得陈四爷和其他的世家中人很是不同,平易近人的同时还很是豪气,给他们这些支应的下人都赏了不少银子。
银子到手后,欧家中的一位老仆役告诉他说,别看陈四爷现在可亲,那是因为肚子里有酒。要是碰上他不喝酒的时候,或是有人不让他喝酒,你的手里捧着的可就不是银子了。
总管不解的问道,那该是什么?
老仆役告诉他说,捧着的是自己的人头……
乍一听,他还未听明白。
转念一想,这头要是被陈四爷的乌钢刀砍掉了,不就正好落在手里捧着?不禁后脊发凉……脖颈都变得有些僵硬。
先前推开门后这总管之所以没有立马进来,正是想看看陈四爷在做什么。
即便先前他问的时候,陈四爷并未直接回答,但从那语气声调中也能知道茶楼里的人正是陈四爷无疑。
后来他敢于走上前去,正是因为借着桌上的灯火,看到了酒坛子和酒杯。
陈四爷正在喝酒!
按照那位老仆役所说,只要陈四爷在喝酒,那便不难说话。
但他没有想到竟是第一句就把自己噎个半死……
“今晚我一直与我这位朋友坐在这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