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少棠想不到自己第二次穿上红色嫁衣,竟然是被逼的。
她在反抗了几次无果后,终于明白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以为自己的毒术与医术,虽不至于睥睨天下,却也可以保自己无虞。哪成想在这个侏儒老妪面前溃不成军。
在临时布置的喜堂里,冉少棠与终九畴在数双眼睛的灼灼逼视下,稀里糊涂行了拜堂之礼。
冉少棠脑袋上顶着盖头无数看清站立两侧的都是何等模样的牛鬼蛇神,抬手想掀起盖头偷瞧上一眼,立即引来一阵责怪、恐吓之声。
终九畴怕她看不清路跌了跤,始终握着她的手。
冉少棠感受着终九畴掌心的温度,茫然浑沌的心绪渐渐安定,瞧着终九畴大红的袍角与自己的裙角缠叠在一起,回忆骤然把她的思绪带到第一世时,自己牵着红绸子在沈府正厅拜堂的那幕,心中涌出无数酸涩与不甘。
只要想到仇人,她便有了几分清明与无穷力量。
她低着头数脚。大大小小十五双脚。外面也不知还有多少人,一时半会儿她武功使不上劲,身上弩箭毒药被人搜了去,想闯出去有点难。
等一会儿逮到机会,再与终九畴商量。
终九畴同样穿着一身热闹的不太合身的喜袍,与站在身边的冉少棠,认认真真行了礼。
他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他们看他时,目光里并无恶意。在内心最隐匿的角落,他竟有些感谢那个拄着龙头拐杖的老妪,成全了他最想完成的事。
虽然这种成亲拜堂十分儿戏,他每个动作却没有一丁点敷衍。
心中默默念着:有朝一日,他终九畴定会给少棠一场高兮国最盛大的婚礼。
礼成后,那个男扮女装的人冲他点点头,对手下人挥挥手,立即有人架了二人送入刚刚仓促布置出来的洞房。
罗三娘望着二人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笑着笑着,眼中就有了泪花。
冉少棠与终九畴喝下合卺酒,众人才闹哄哄离开,临走时把窗户与门都上了锁。
冉少棠晃晃悠悠从床榻边坐起来,走了没两步,头晕的厉害,只好扶住桌子勉强站直身体。
她晃了晃头,越发晕得难受。
她打量了四周,想找个趁手的兵器寻机会逃出去,却发现除了一床大红被,连刚才喝合卺酒的酒壶与酒杯都被人拿走了。
“没用的。别找了。”终九畴坐在床榻对她招手。
冉少棠不满地瞪他一眼,走到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以前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今日是怎么了?”
“他们就是想戏弄咱们,不会真正伤到你。不用担心,你好好过来休息下,我看你内力如何了?”他伸出手拉她坐到身边。
许是酒意上头,力气大了些,少棠竟然不防,跌到他身上,把人扑倒在榻上。
“这酒里有毒。我向来千杯不醉,不可能只喝了一杯便晕晕沉沉。”冉少棠一只胳膊撑在终九畴胸口上,一只手揉着太阳穴。
终九畴伸出一只手帮她轻轻揉着另一边太阳穴,柔声问道:“难道你以前装醉是骗我的?”
“胡说。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醉过。”冉少棠打开他的手,想要站起来,背上传来一股力道,紧紧箍住了她。
“放开我。你这个骗子。”冉少棠的头越发得晕,看着终九畴时,心脏狂跳不止。
她脸上红晕散开,眼神迷离,心智却还清醒,惊道:“不对,这不是毒酒。”她体质特殊,很少有毒药能毒倒她。
终九畴依旧不松手,反而箍得更紧,又把手按到她太阳穴,一边揉按,一边夸赞道:“真聪明。这的确不是毒药。”
“那是什么?”冉少棠的注意力被他的话吸引,暂时没有计较与他越来越近的距离。
终九畴抬起头,唇瓣贴到她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蛊毒。”
“蛊毒?”冉少棠拂了拂耳朵,仿佛要拂走他那令人心里发痒的暧昧气息。
“你怎知这是蛊毒?”少棠奇怪地看着他,突然啊了一声,恍然大悟般接着说道,“难怪你说他们不会伤害我们,只是戏弄我们,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不然你怎么知道这是蛊毒?”
“是不是傻了?中了毒脑子都不灵光了。”终九畴抬手在她额间弹了一下,慎怪道,“怎么把我往外推?我只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推测出咱们种的是蛊毒。”
冉少棠使劲晃了晃脑袋,她已经越来越迷糊,随时都可能倒下去。听到终九畴的解释,狠心咬住手指,极力让自己清醒。
“你说,是什么秘密?”
终九畴担心她咬伤自己,捏住她的下颌,拽出她的手指,白腻的指肚上已经有了深深的齿痕。
冉少棠的呼吸越发急促,引得终九畴也跟着呼吸混乱起来。即便他极力压制,也如破竹,势不可挡。
“东察族,他们是东察族。”终九畴的薄唇轻拂过她的脸颊,在她想要迎上来时,果断的在她后颈给了一个手刀。
她彻底晕倒在他胸前。
“对不起。”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说道。
他把她安顿在床榻上,帮她卸下头饰,脱掉鞋子,把被盖好,下一刻,他坐在床榻边,对着窗外厉声喝问:“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敢戏弄本族长?”
话音刚落,落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拐着笼头拐杖的罗三娘在两个儿子的陪伴下,缓缓走了进来。
“属下罗三娘拜见族长。”罗三娘扔掉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