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氏只比苏梓萍晚一年嫁进慕家。
苏梓萍出事的时候,她已经是临安侯府的二夫人了,十八年前那些往事,她算是亲历者。
她望向如锦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怜惜,“这是太夫人在时安排下来的。”
顿了顿,她又说道,“太夫人说,侯爷和你母亲虽然已经和离,但你总是慕苏两家共同的血脉,这份亲缘不能断。所以,每到年节,侯府都会给苏家也准备一份年礼。”
如锦皱了皱眉,“周氏倒也肯乖乖地送过去?”
她现在已经懒得喊周氏一声夫人了。
二婶也不是别人,对她与周氏的恩怨一清二楚,更没有必要遮掩什么。
毛氏自动地将如锦对周氏的叫法忽略过去,“这件事是太夫人交代的,嘱咐良叔亲自操办,大嫂根本插不上手。”
或许,这也是太夫人表达对周氏不满的一种方式吧。
如锦抬头问道,“那苏家呢?苏家有回礼吗?”
毛氏笑笑,“苏太傅夫人早就去世了,府中一直都是长房的大夫人当家。苏大夫人出身书香门第,最是看重这些来往礼节,我们家既然有送年礼,她又岂会不回礼呢?”
她想了想,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听说,苏大夫人进门早,当时婆母已经没了,是她一手将你母亲拉扯大的,你母亲于她,既是小姑子,又有女儿般的情分。”
如锦想到了那日虎威将军府上苏大夫人见到她后就晕了过去。
若像二婶说的那样,苏大夫人对苏梓萍的感情很深,乍然见到与去世的小姑子一模一样的脸,太过激动倒也情有可原。
她低声道,“这样看来,慕家和苏家的关系,倒也没有传言中那样坏了……”
至少还有年节上的来往,并不算彻底弄僵。
毛氏笑了笑,“坊间传闻本来就作不得数的。”
如锦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可我在宿州一十七年,苏家对我,却也不闻不问。”
母亲早逝的慕大小姐,当真算是凄楚可怜。
祖母在时倒还好些,但慕太夫人去世之后,父亲也好,外家也好,都放任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宿州老家,受尽恶奴的欺凌,最后死在了回京都城的马车上。
临安侯因与苏梓萍的误会而不敢面对女儿,又被周氏所骗,以为长女在宿州生活得很好,这理由虽然也很不负责任,但至少也还算是个理由。
但苏家对慕大小姐,却当真半点都没有过问……
毛氏连忙说道,“大姐儿可不要这样说!苏家确实没有将你接回家,但若说不闻不问,那也是没有的事!”
她想了想,“这些事本不该由我对你说,但我估摸着,除了我,恐怕也无人肯告诉你。我与你母亲当过两年妯娌,她对我这个弟媳多般眷顾,让我至今都很感念。我不想让大姐儿与苏家离了心,背离了你母亲的心意。”
如锦目光中带着疑惑,“二婶……”
毛氏看了一眼表面在看账册其实将耳朵竖起来的女儿。
这孩子……
分明也是自小按照侯府千金的教养来养大的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居然这么爱听闲话。
小时候偷摸跑出去到茶房听坊间的各种传言也就罢了,长大了也还没个淑女的模样,满京都城的贵女中就没有谁比她更消息灵通的了!
现在可好,连自家的八卦也不放过了……
她无奈地咳了一声,“荇儿,你先出去一下,我与你大姐有话要说。”
慕淑荇顿时急了,“母亲,我账册看得正忙呢!”
毛氏厉声呵斥,“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旁的事也就罢了,但这事却不是你该知道的。出去逛逛去,立刻!”
慕淑荇被母亲如此严厉地喝了一声,连忙将账册拿着,小声咕囔着,“好了好了,别那么凶嘛!我出去看去总行了吧?”
她脚步刚慢悠悠迈出两步,忽听如锦柔声说道,“四妹想听,就留下来吧!”
慕淑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姐说什么?”
如锦冲她笑笑,“你是自家姐妹,没什么不能听的。”
毛氏眉头紧皱起来,“这……”
如锦柔声说道,“我和四妹的年龄都大了,周围若都是些美好快乐的事物,在家时自然没什么,可若是将来嫁了人,难免就会过于天真了。”
她顿了顿,“这些往事,叫四妹听听也好。”
毛氏的眉头顿时松了下来,“那好吧,你回来坐着。但只许听,莫要多言。”
大姐儿说得没错,当初苏梓萍的悲剧,莫过于她心思纯粹,为人单纯,又太过认死理。
若是一早就对这个复杂的人世有所了解,又何至于栽在了周氏这样的人身上?不仅舍弃了好好的姻缘,还早早地将性命也丢掉。
实在太可惜了!
如锦拉着慕淑荇坐下,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毛氏。
毛氏无奈地摇摇头,目光一深,“大姐儿,你这些日子也出门见过不少贵人了,有没有人对你提起过,你生得很像三十年前的庆阳郡主?”
如锦微愣,难道苏梓萍的事也与庆阳郡主有关?
她咬了咬唇,点头道,“嗯,清怡公主对我提起过。”
毛氏的目光幽幽,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你与你母亲生得像,也就是说,你母亲与那位郡主长得也是极相像的。”
她叹口气,“二十年前,你母亲芳华万丈,名动京都城,那时就有坊间传言,说那位庆阳郡主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