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侯见长女迟迟不跟着进来,连忙回头,“锦儿,快进来!”
他看女儿仍然呆呆愣愣的,快步回转,“锦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如锦这才回过神来,她挤出一抹有些难看的微笑来,“没,没不舒服。女儿只是第一次进宫见到这么华丽的宫殿有些震惊罢了……”
这当然不是她第一次进宫。
也绝不可能因为宫殿过于华丽而震惊。
只不过,这挂着“长生殿”牌子的宫殿,从前并不叫这个名字。
这里是承德殿。
太子哥哥的寝宫,承德殿。
李冉是知道今日自己会出现,所以才特地选了这个地方来办宴席的吗?
她不由自主问道,“父亲,这里为什么要叫长生殿?有没有什么来由?”
临安侯笑着说道,“从前这里可不叫长生殿,而叫承德殿。其实改名也不过才没几日罢了。”
他顿了顿,“上回交泰殿失火,修缮的时候,陛下不知道怎么的,也让人重新给这里翻了新,还亲自题了这个长生殿的牌子。原来,是要用来举办宫宴的!”
见四下无人,他凑到如锦耳边低声说道,“锦儿啊,父亲告诉你,这里从前是先太子的寝殿,自从先太子溺水春池,就空下来了。一直都空了快要三十年了!”
如锦假作害怕,身子轻轻地抖了抖,“啊,那父亲,这里办宫宴岂不是有些不吉利?”
临安侯轻声嗟叹,“傻孩子,这里是皇宫,那块砖下没有屈死的冤魂?倘若这就不吉利了,那咱们脚下每一块地是干净的。”
他摇摇头,“我乾国自从开国起,承德殿便一直都是储君的东宫。这么多年了,太子殿下可一直都想要搬进这里来,好让自己名正言顺呢!”
谁料到陛下翻新此地,居然不是为了给太子移宫,而是要宴客。
说起来,皇后和太子那边一定很是失望了吧?
如锦嘴角的笑容既勉强又生硬,“哦,原来如此啊。”
果然!
她猜的一点都不错。
李冉就是为了她,故意将这里选作宫宴的所在,就连名字都是现改的。
长生殿……
长生殿?
他是在讽刺什么?
她的目光不由深沉下来,直觉今夜对她而言将是一场不寻常的鸿门宴,仿佛有一张看不见的网已经慢慢织就铺好,就等着她一踏入这殿门,就开始收网。
李冉,果真知道她是谁!
如锦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临安侯说道,“父亲,后面有人来了,咱们还是赶紧进去吧!有什么话,进去了再说!”
她上前挽住了临安侯的手臂,大方又亲昵地踏入了长生殿的大门。
临安侯来得不算早,但也不晚。
此刻,长生殿内将将刚坐满了一半人。
比起陛下的生辰宴,这次的人起码多了一大半,据说整个京都城三品以上的官员和有爵位的人家都携家属到了。
如锦一进去,就看见不少熟面孔。
前几日见过的沈嫣和李秀英都在。
她们两位都是庶女,原本是不可能被带入这样的场合的,但因为在绮年长公主的诗会上夺取了星澜书院的两个名额,所以家中立刻对她们就重视起来。
连陛下的元宵节宫宴都带了她们出来。
一来是对她们的奖赏。
二来,也是对别人的炫耀。
如锦和她们轻轻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再往内走些,便看到了梁榆光和一名脸生的女孩子,想来应该是他其他的女儿。
很明显的,如锦感觉到了临安侯整个身子绷得很紧。
虽然临安侯对周氏无所谓,可是对自己的尊严很有所谓,他仍旧不能平静地对待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男人。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晃了晃临安侯的手臂,悄声说,“父亲,不过是一条咬过人的狗,女儿会将它的牙齿都卸下。父亲,我会保护您!”
临安侯身子微微一窒。
饶是大男人一个,听到女儿如此暖心的话,还是让他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忍不住气呼呼地说道,“你个熊孩子,非要在这种场合说这么煽情的话吗?我都忍不住要哭了。我若是哭了,岂不是让那条狗误会我害怕它吗?”
忍住!
再忍住!
嘤嘤嘤……忍不住……
临安侯撇过脸去,轻轻地拿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然后深呼一口气,“好,那爹等着我家锦儿保护我!”
说出这句话后,他整个人仿佛彻底轻松下来,倒是将方才那些拘谨和紧绷都去掉了。
这时,有官员开始过来向临安侯问好。
如锦看着临安侯总算可以自如地谈笑风声,心中微微一安。
她轻轻笑了起来,“真好!”
临安侯的座次离陛下很近,几乎就在大殿的最深处,所以父女俩个一路从殿门口进来,几乎将所有的三品以上大员和家属都见了一个遍。
她见到了大舅和大舅母。
虎威将军夫人还很大方地和如锦打了招呼。
靖宁侯夫人见到她时脸色虽然不是很自然,却也还是冲她笑了笑。
一直走到最后,她随着父亲坐下,抬起头来,正面相对的则是一名陌生的妇人。
她小声地问道,“父亲,坐咱们对面的是什么人?”
临安侯也小声回答她,“坐对面的是安国公夫人,她和周氏关系不错,这会儿正恨着我。你别看她,免得她等会儿找时机欺负你。”
他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