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荣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消退了大半。他是明白的,自己的妻子这是对自己有怨。自己费尽心思为这孩子求来了这样的婚事,却没怎么顾得上自己的儿女,她心气不平。
况且,自己当时也确实说了要准备热孝成婚的。她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周向荣就笑了笑,对周瑾道:“我会去跟你伯娘说一说的,你且放心就是了。”心中却想着,如今两个孩儿都在灵前发了誓,还真不好热孝成亲了。
只是心中那一缕不安始终挥之不去,让他有些犹豫。如果真的不成亲,到时候靖王那老东西翻脸不认,将林娇娘带了回去,自己这个侄儿又该怎么办?
他心中思绪万千,最后想着一定要给靖王写一封信,将两个人的亲事彻底定下来。给外人看的自然是两个孩儿都恪守礼仪规矩,私底下成了婚,日后再补一个也是办法。
打定主意,他当即安抚了周瑾,表示自己一定会好生劝自己的妻子,让周瑾不要担心,好好守孝。
周瑾送走了他,目光一闪,又走到周向华的棺材边上坐了下来。这里最是安静,除了几个偶尔过来点香的小厮,再无旁人,足够让他安静地思索。
周向荣与这周瑾之间,似乎有些怪。太过亲密的关系,总是让他不安。
只是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这怪异从何而起,周瑾只能深深叹息,将这个疑惑压下来。不过,今日周向荣的表现,倒是让他确定了一件事——周向荣捏着靖王的把柄,这把柄,足够让靖王万劫不复——于是思绪重新回到死前,他深深地吸一口气。
当年小侄子登位之前的那一场刺杀与宫变,靖王绝对参与其中。
只是当年挡在前面的是康王,康王如今已经在皇陵守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将靖王招出来,只能说明,当年靖王做得十分隐蔽。
也不知道小侄子知道不知道。自己死前似乎模模糊糊地说了的,也不知道说清楚没有。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周瑾又苦笑。这些事,又跟如今的自己有什么关系。还不如想一想这守孝的日子该怎么过才是。
周向华停灵的时间不短,只因为周向荣没有赶回来。如今周向荣赶回来了,却说着既然已经停了七天了,再停七天也是无所谓。
周大夫人听得心疼,私下里咒骂不已:“这天气热得人都要死了,每天停灵用的冰都是钱。他不心疼,我心疼!”
偶然一次被周向荣听到,当即一巴掌就扇了过去,扇得周大夫人在原地转了个圈,耳朵里嗡嗡嗡地听不清楚,嘴角都流出血来。
“这二房的钱,二房想怎么用是他们的事,你在这里瞎操什么心。”周向荣的声音冷冰冰的,对着周大夫人仿佛没有半点夫妻情意,“上次你说的那些话,我已经是网开一面。如今你再说这些,当心我休了你。”
周大夫人尖叫,扑过去要厮打周向荣:“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我嫁了你替你送了公公婆婆走,又生了两子两女,替你操持家务,你在京城里享福,美人相陪,我在边城吃风沙,你如今居然还要说休我?”
“就为了你那个
个不成器的侄子,你居然说要休我?周向荣,你个没良心的!”
她扑着厮打了一阵,眼泪簌簌地落,满心满眼的都是委屈。
周向荣的两个儿子见了自己的母亲泪流不止,忙不迭地跑过来,为难地一边扶起母亲,一边底气不足地对周向荣说:“爹,您怎么能这么扫娘的面子。”
看着两个唯唯诺诺的儿子,周向荣心中一阵苦闷,冷哼一声,道:“她若是再打二房的主意,我依旧不留情。”说完,拂袖而去,自己去书房住下了。
周大夫人泪流不止,脸颊上与心上一同火辣辣地疼,心中怨恨直奔着二房去了:“他心里面都是二房,何曾有过你我母子。对二房那个小杂种,比你们还亲近。”
周向荣的两个儿子诺诺地应着,却不敢父亲的是非,对着周瑾,却也有了恨意。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有这么一出。
周瑾虽然早有预料周大夫人看自己不顺眼,却不知道周向荣如今还给自己拉着仇恨,日后又生出事端来。
如今,他正坐在林娇娘面前,看着靖王送过来的信件,手指微微颤抖,差一点就毁了这封信。
“他居然真的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