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黛也并不理会云桦,便自带了惠儿回屋。先时从萧老太君处出来,她便去了周姨娘的西院。周姨娘见她来了,自是喜出望外,少不得同她说了一回话,又留她吃了饭。正因如此,远黛回来时候,才会恰恰遇上过来传话的云桦。
在自己屋内坐下,远黛先自长出了一口气。惠儿默默过去,沏了茶来奉了与她,而后却站在她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接过茶来,远黛浅啜一口,这才抬眼看向惠儿:“你这丫头,这般直挺挺的杵在我跟前,可是又有什么话儿不吐不快了?”
惠儿等的正是她这句话,闻言之后,更不犹豫,当下直言不讳的道:“那个云桦,我瞧她那样儿,便觉不是个好东西。她今儿说的那话,更明摆着便是在挑拨秀与杜若姐姐的关系,怎么秀却还上了她的当,竟让文屏姐姐带她去找杜若姐姐呢?”言下甚是愤愤。
淡淡扬眉,远黛道:“这些我自然都知道!”惠儿为之愕然,才要再说什么,远黛却已朝她摆了摆手:“稍安勿躁!你这丫头,别的都好,只是脾气太急!”
惠儿虽则有一肚子话想说,但见远黛如此,说不得也只有忍了,只一声不响的站在旁边。好在过不一会,文屏已迈步进了屋子。看她一眼,远黛问道:“杜若可去了没有?”
文屏点头道:“秀的意思,我已告诉她了。她倒没说什么,谢了秀。便起身去了!”她说着,却还忍不住问道:“秀以为,老太太究竟会与杜若姐姐说些什么呢?”
微微一笑,远黛道:“杜若伏侍老太太多年。主仆情分比之旁人总是要深厚一些的。我想着,老太太唤她过去,左不过是有些话想同她说说。”她说着。已自抬眸扫了一眼面前的两名丫鬟:“顺道也借着杜若的口,将有些不宜出自她口的话传了给我!”
萧老太君那是什么人物,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中自有一本账在。她与杜若多年相伴,情分固然算得深厚,但在老太君眼中,这世上。绝没有什么事能比凌府的未来更为重要。
“罢了!天色不早,也该歇息了!明儿还要给太太请早安呢!”远黛吩咐着。
她不提这事,也还无妨,一旦提起,文屏与惠儿面上却都现出了担忧之色。过得一刻。仍是文屏开口问道:“秀……就不担心明儿太太有意为难?”
摆一摆手,远黛淡漠道:“这个倒是不必担心!太太是个聪明人,如今老太太当面,她心中即便恨极了我,也不会放在面上。更何况,如今的我,身份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说着这话的时候,远黛忽然便有片刻的失神。自己如今这样,算不算是狐假虎威?
听她如此解释。文屏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 ……
次日因要起身往陆夫人处请安,远黛却是早早便起了身。她虽从不曾往陆夫人处请过安,对陆夫人的起居习惯却还是略有所知的,知道若无意外,陆夫人都会在卯时正起身。
辰时才至,远黛便自到了陆夫人的院子外头。陆夫人院外。日日都有传话的人候着。远黛这里才刚过来,那妇人便已眼尖的瞧见了她。若在从前,眼见远黛过来,这些人怕是看也不会多看一眼,然而如今正如远黛所说的那样,她的身份比前已大不相同了。
那妇人忙忙紧走几步,朝她恭谨行礼,且笑道:“九秀稍待,我这便给您通禀!”
远黛颔首,且温言道:“多谢婶子!”
那妇人见她神态谦和,心下也自欢喜,当下乐颠颠的回身直奔院内去了,过得一刻回来,便已回来,脸上却颇有些讪讪的,瞧见远黛时,眼神更是微微闪烁。但见远黛静静而立,似是等她的样儿,却也不敢不来回话,少不得挪着步子上前,低声道:“太太说了,她这会还有些事,却是有些不便,烦劳九秀进去在廊下略侯一刻。”言下不无尴尬之意。
见她如此,远黛早知她必是挨了训斥,为之一笑后,倒也并不过分为难于她,只道:“有劳婶子了!”偏首已朝文屏使了个眼色。
文屏会意,忙自上前一步,笑吟吟的拉了那妇人,手指微动之下,已塞了一块银子过去:“委屈妈妈了!这点银子,给你吃个压惊酒,也算是我们秀的一点心意!”
妇人闻言,忙忙摇手道:“这个却怎么敢当!”说话时候,却早将那银子牢牢捏在了手里。
文屏哪还看不出来,当下笑笑,道:“妈妈若再推辞不受,却不免生分了!”
那妇人这才笑吟吟的收了。她在陆夫人门外做这通禀之事,平日油水极多,也早收得惯了。适才所以推拒,不过是作个模样而已。得了这话,便也不再客套,引了众人进去。
远黛也并不言语,便自随她进去,在廊下静静站了,却是神色安然,全不在意。等了约莫盏茶工夫,屋内便出来一名身着浅紫衣衫的丫鬟,笑吟吟的道:“太太请九秀进去!”
远黛早知陆夫人不会过于留难自己,当下一笑,谢过了那丫鬟,便自迈步进了陆夫人的屋子。回凌府已将三年,远黛这却还是第一次进陆夫人的屋,一时想着此点,不觉微生感喟。
无意仔细打量这间屋子,远黛缓步上前,向陆夫人浅浅一礼,道了一声:“太太万福!”
陆夫人着枣色云锦妆花通袖袍子,端坐正首,面色冷肃,瞧着自有一份当家主母的威严派势,见她行礼,也是淡淡摆手:“免了吧!九秀的礼,我可当不起!”言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