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一颔首,百里肇道:“才刚凌府有人过来,问起归宁之◆!”
远黛听得一怔,却是直到这会儿,她才猛然想起,女子出嫁或三日,或六、七、九、十、满月,是要回娘家一次的。轻蹙一下眉头,她问道:“王爷可定好了日子吗?”
“已定下了!就在三日后!”百里肇简单的道:“我与你一同回去!”
女子出嫁归宁又称双回门,所谓双回门,指的自然便是新婚夫妇双双回门,照理,百里肇是该与她同行的。但远黛对此,却并不抱多大希望,花轿迎娶那日,百里肇也未曾亲至,何况一个小小的归宁。这会儿听百里肇主动说起这个,怎由得她不心中诧异。
“那人如今可还在?”无意将这份诧异表露出来,远黛改而问道。既是娘家来人,无论如何也该是要拜见一下她这个姑奶奶的,因此她才会有此问。
百里肇淡淡应道:“她来的早,那时你还不曾起身,我便打发了她走了!”
二人这里正说着,那边文屏已沏了茶来。侯她将茶放下后,百里肇便抬了手,示意她可以出去了。文屏对百里肇原就有些惧怕,加之今儿又问了不该问的事儿,便愈加畏惧三分,放下茶盏后,便急急的退了出去。
虽说觉出今儿的文屏有些不对,然百里肇又岂是那种会注意丫鬟的主子,径自同远黛道:“这几日你可自己往库房看看,挑些东西·归宁那日好用!”
归宁日回门,自是没有空手之理。
远黛对此倒也并不在意,杜若对凌府上下人等的喜好可说是了如指掌,有她在身边,这些事儿于她,实在不为困扰。沉吟片刻,她道:“过一会子,我会开张方子给王爷。”既已谈妥了,自然该尽早着手准备·免得让人觉得她是存心拖延,没得引人猜疑。
眉梢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纵是百里肇平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终于还是不能淡然处之。平息一下有些波动的心绪,百里肇忽而开口道:“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会感兴趣!”见远黛注目看他,似有等待之意,他才继续的说下去:“昨晚,萧府出了些事儿······”
远黛听得心头一颤:“萧府?不知却是什么事儿?”她疾声的追问着。
双眸似笑非笑的看她,百里肇闲闲道:“萧呈娴打算嫁给罗起东·这算不算是件大事儿?”
听是这件事,远黛的一颗心倒是立时便落了地,但很快的,她便又蹙了眉头:“这事本是桩好事,怎么王爷这口气却仿佛有些儿不对?”
因她的敏锐而挑了一挑墨眉,百里肇道:“这事在你看来自是好事,但于旁人可未必然!”
乍然听得这话,远黛几乎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王爷是说宫里?”
百里肇倒没料到远黛居然立刻便能切中正题,面露异色的看了一眼远黛:“你倒乖觉!”
远黛没有回话,眉头蹙得越发的紧。与萧呈娴相交也有不少时日·对于萧灿夫妇,她虽只见过杜夫人,但从萧呈娴兄妹平日的言谈之中·她却可以看出,萧灿夫妇对于自家这一双二女的疼爱。所以骤然听得这话之后,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压力绝不会来自萧灿夫妇。
“王爷既肯同我说起这事,想来也会不吝赐教的吧!”远黛抬眸,正色的看向百里肇。
微微一笑,百里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反而问道:“说起这事,我却忍不住要问一问你·那罗起东却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看重,竟会异想天开到想要撮合他与萧呈娴?”
凭心而论·罗起东固然不错,但毕竟出身寒门·论家世,可说是一无所取。即或如今中了武状元,也入了宫廷为侍卫,但若无人赏识,他这一生,能做到个侍卫统领,已算是难得了。因此上,百里肇对远黛的看人方式实在颇有些不解。
这话若换在平日,远黛是绝不会同百里肇解释什么的,但今儿此刻,她却清楚的知道,她若不能解释的让百里肇满意,百里肇怕也不会将此事原委尽数道出。叹了口气后,远黛干脆道:“王爷觉得,女子择婿该当如何?”
没料到她会忽然岔到这个话题上,怔愣一刻,百里肇才拧眉道:“你们的心思,我如何知道?不过据我看来,这天底下,不想飞上枝头的女子怕也有限得很!”若在他认识远黛之前,他甚至会武断的干脆说,世上断没有不想飞上枝头的女子。但话到口边,他却还是改了过来。
摇一摇头,远黛平淡道:“王爷错了!女子之中,固然不乏不择手段一心想要飞上枝头之人,但数女子,心中真正所想的,却仍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于萧姐姐而言,她这一生,本已衣食无缺,生活无虞,所以她想要的,自然更不会是王爷口中所说的那些!”
百里肇拧了眉,远黛所言固然无讹,而有关萧呈娴的那一部分,更是早被事实所证明,只是这些,却并不是他所想要知道的。笑笑的没有言语,他抬手端了桌上清茶慢慢啜着。
见他如此,远黛也知糊弄不过,轻哼一声之后,终于开口道:“至于我,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安逸。罗起东此人,重情重义,生的也不差,与我的要求差相仿佛!”
忽然之间,百里肇已明白了过来:“更重要的是,罗起东这人,并不难拿捏!我说的可对!”
远黛不答,却学了百里肇的模样,也端了桌上茶盏慢慢的啜着。见她如此,百里肇哪还不明白自己已然一语中的。对此不予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