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了睿亲王府,罗起东仍觉有些晕陶陶的。此次求百里肇之前,他与百里肇只在流花河畔见过一面,而事实上,那一次,也只是一面之缘,甚至连话也都没怎么说上。
然而这一次,百里肇居然那么爽快的就答应帮忙,怎不让他几有如在梦中之感。
“表哥,一鸣······”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向游方信与丁一鸣道:“你们会不会觉得······”目光才一落到丁、游二人身上,罗起东便不由的止住了语声,只因他看到,丁、游二人此时也正各自若有所思,很显然的,今日这事,于他二人而言,也颇有些不敢置信。
三人各自沉默,一路径奔小院。西头,夕阳已将沉落,云霞殷红似火,变幻莫名。
及至进了小院,三人也还是无心进屋,只在院内坐下了。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丁一鸣终于开口道:“今儿我们过去时,睿亲王妃正在书房内!我想,她大约是藏身在那座屏风后头!”
迟疑片刻,游方信才不甚确定的道:“你是说······那位文屏姑娘?”三人被引进内院书房时候,第一眼便见文屏正守在书房门口,因此一听这话,便自然而然的想起文屏来。
文屏乃是远黛的随嫁丫鬟,若远黛不在屋内,她又怎会无故守在百里馔贰H绱艘幌耄丁一鸣的说法便也顺理成章了。
仿佛察觉到了二人的意思,丁一鸣轻轻的摇了摇头:“文屏姑娘只是其一,其二是······你们可曾留意到先前在王府书房内我坐的那张太师椅?”
这话一出,却让罗起东与游方信好一阵面面相觑。
事实上,百里肇的内书房中,下首处,左右两侧各摆放了两张太师椅,因三人早商量好了由丁一鸣先行开口同百里肇说话,因此丁一鸣所坐的·正是百里肇左手边第一的那个位置。
深深看了二人一眼,又自迟疑一刻,丁一鸣才道:“我想,我们进那书房之前·王妃一定曾坐在那张椅子上同王爷说过话,那张椅子……还残留了些许的······气味···…”他有心想说体香,又觉这等用词似有轻薄之嫌,话到口边,毕竟生生的换了一个词。
被他这么一说,当时坐在他旁边的游方信却不由的露出了若有所觉的神情:“一鸣倘或不说,我还真不觉得·被你这么一说,倒似乎真是有!”他说着,不免低头想了一想,而后才沉吟的道:“那气味,像桂花,又更清幽些,像兰花,又比兰花…···”
丁一鸣在旁听他似乎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忙自重重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游方信的言语:“这事儿我等三人心中明白也就是了,却不可多说!”
被他这么一提醒,游方信却是不由的悚然一惊·当下连声道:“不错不错!是我失言了!”莫说远黛于他三人都有大恩,便是没有,他们也是不该私下谈论这等失之轻薄的话语的。
出神片刻,罗起东才道:“难怪今儿睿王爷答应的那般爽快,毫不留难!”
丁一鸣二人相视一眼,各自点头,均觉心有戚戚焉。
罗起东三人去后,远黛这才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王爷的爽快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她道,语气倒也听不出褒贬,仿佛只是一句淡淡的评价。
朝她淡然一笑·百里肇道:“只因我忽然觉得,这京城似乎已平静了太久了!是该闹出些事儿来,让有些人知道知道收敛二字该怎么写!”
这话他说的虽是云淡风轻,但远黛却能敏锐嗅到百里肇这话里头隐藏着的风雨欲来的味道,无意接他的腔,远黛轻描淡写的一笑·:“时候已不早了,王爷可要过去澄怀居用饭?”
微微颔首,百里肇应道:“那就过去吧!”
得了他这句话,远黛便自走到他的身后,推了轮椅便要离开。她才在百里肇身后站定了,百里肇便不由的一挑墨眉:“这香倒是清雅别致,不过你今儿怎么忽然起兴熏起香来了?”
远黛嫁过来已有数日,二人虽未行那夫妻人伦之事,但也夜夜同床共枕。但百里肇却很确定,这种淡而清幽的味道,他之前从未在远黛身上闻到过。
不意他会问出这么一句来,微怔一下之后,远黛轻抬玉臂,嗅了一嗅自己的衣袖,这才答道:“王爷错了!这个其实却不是熏香q儿早些时候,我在屋内检视了几样药材,想来是那时候,一时不慎沾了些气味在身上!”
听远黛话语之中提到了药材二字,百里肇便自然的道了一句:“这药材的气味这般清幽,寻常香料怕也及不得它的万一,却不知是种什么样的药材”
为之一笑,远黛一面推了他往外头走,一面答道:“这种药材王爷从前是一定听说过的!”她知百里肇面上虽自淡然,但从心底而言,却是无比渴望能重新站起来,因此说过这话之后,也不待百里肇再行追问什么,便解释道:“这味药名唤冰蓝幽昙!”
“冰蓝幽昙?”百里肇微诧的重复着:“冰蓝幽昙不是一种花吗?”
“世上名花多可入药,冰蓝幽昙更是名花中的翘楚!自也可以为药!”行至门口,远黛举步上前打开了书房大门。屋外,残阳仍自如火。守在外头的文屏见远黛与百里肇二人出来,忙自上前见礼。朝文屏摆了一摆手,远黛示意她先回澄怀居去。文屏会意,又行一礼,这才匆匆的去了。远黛这边却不急不缓的推着百里肇徐徐的往澄怀居方向行去。
“冰蓝幽昙,我确是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