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肇笑笑,居然还真的就说了:“遇到岳尧了?”他问,青色莲子盘旋在指掌之间,动作优雅而娴熟,令人直有眼花缭乱之感。
无奈的叹了一声,远黛道:“先前王爷似乎曾答应过我,不会过问此事!”
点一点头,百里肇理所当然道:“我若过问这事,岳尧又何必去找你?”
这话却是理直气壮到让远黛除却无语,再无言语可说。深吸一口气后,她带怒的瞪了百里肇一眼:“我已与岳尧说了,沅真早非我的丫鬟,因此她的婚事我也做不得主!”
百里肇也不言语,只静静的拿眼看她,良久,他才忽然问道:“我就这么让你不放心?”
这话入耳,威力几不啻于雷霆闪电,远黛当场为之一窒,更失声道:“你……”她的确不信任百里肇,或者更准确的说,她不信任的,远不止百里肇一人,而是整个天下的男人。这些言语,她没同百里肇说过,但一直以来,她也并没有在百里肇面前刻意掩饰过什么。
只是百里肇这话来的实在太过突然,不由得她不吃了一惊。抿了一抿唇后,远黛若无其事的将手中已剥好的莲子送入自己口中,慢慢的咀嚼着。莲子那清甜的滋味,素来是她所喜爱的,然而这一刻,一粒莲子吃在口中,却只觉得没滋没味的,甚至还有些发苦冒牌穿越者。
好在问过了那一句后,百里肇竟也没有继续逼问的意思,倒让远黛暗暗的松了口气。这世上,有些事、有些话,原就是只能心知肚明,一旦说了出口,便也离决裂不远了。她那里稍稍松了口气。便自然的抬了眼眸去看百里肇,却不料百里肇那边也正看了过来。二人视线撞在了一处,百里肇倒是神色依旧,远黛却是急急的转开了视线。
心中暗叹一声后,百里肇随口问道:“沅真呢?可曾与你同行?”他要问的,自然不是沅真怎么没过来这里,而是岳尧可曾在过去伴月阁的途中遇到沅真。
定一定心神后,远黛道:“才刚几家店铺的掌柜来寻她商量事儿,我又惦记着这边,便没等她回来。自己先过来了!路上恰遇到岳尧!”她也不等百里肇问什么,便自己说了。
百里肇颔首,问道:“岳尧是怎么同你说的?”
对于这个。远黛自无隐瞒之意,当下将岳尧所言与自己回答一一的说了出来。百里肇听得眉峰轻拧,也不知因岳尧还是因远黛。将话题重又绕回到沅真与岳尧身上的远黛心中稍稍轻松了一些,但心下仍觉压抑,手中刚拈的一粒莲子便没有剥。只将之放在掌心,慢慢看着。
玉掌粉白轻红,莲子纯碧如水,两厢映衬之下,却也好看得紧。
不知何时,百里肇的目光也被引了过去。注目凝视着远黛掌心的那粒莲子,许久,他才微微一笑。忽而轻轻弹指,将自己指尖的这一粒也弹了过去。犹带指尖热度的那粒莲子轻盈的落入远黛掌心,略略弹跳了数下,便安安稳稳与远黛掌心原有的那一粒躺在了一处。
“低头看莲子,莲子清如水!”百里肇忽而的轻吟了一句。
远黛为之默然。好半日才微微苦笑的摇了摇头。
诗词好谐音、双关,因莲与怜同音的缘故。莲花总会出现在许多有关相思之情的诗词之中。而百里肇这一句“低头看莲子,莲子清如水”谐音双关所指的,正是“怜子情如水”。
怜子,他口中的这个“子”所指的,究竟是谁?远黛微微失神的想着。二人各不言语,屋内顿然一片静谧,屋外树上蝉鸣一声声传来,声声都是“知了知了”。
良久,远黛才终于受不住这份沉寂而开了口:“王爷今儿都做了什么?”她胡乱的问。而事实上,这话由她问了出来,倒像是在盘问百里肇一般,也实在颇有不妥之处。
浑若无事的笑笑,百里肇道:“你去后不久,岳尧便来求见于我,所提的,正是沅真!”说到这里,百里肇稍事犹豫,终于还是开口道:“我与他多年相交,却从不曾见他如此待过一个女子,他对沅真,确是真心……”因先前曾答应过远黛不去过问这事,这话百里肇只说了一半,便没再说下去,只是双眼却没一刻离开过远黛的面容。
远黛不答,却将手中莲子放了一粒到水晶盘内,而后剥开百里肇抛入她手中的那一粒莲子,剔出莲子内的莲心,将嫩黄色的莲肉递还给百里肇。见她如此,百里肇哪还不知她是不想再说下去,当下叹了一声,接过那粒莲子,摇头叹道:“顽固不化!”
远黛扬眉,竟回了一句:“王爷谬赞了!”见她如此油盐不进,百里肇除却苦笑,也再没了法子。远黛则抿唇笑道:“说起来,今儿也闷了一日了,王爷可想出门走走吗?”
听她这么一说,百里肇面上倒不由的浮起一丝笑意,看向远黛的深邃眸子也自带了一番调谑的意思,更颔首笑道:“我从来以为远黛体弱,如今看来,其实倒也不像我想的那么弱!”
这番意有所指的言辞,顿然闹了远黛一个大红脸,又气又恼的狠狠瞪他一眼,远黛忙忙的站起身来,也不理他,便自走到窗前,装作去看窗外的满眼风光。
身后,百里肇的笑声却未歇止,只是这会儿听在她的耳中却是出奇的刺耳小人物的英杰传。
…………
一路慢慢而行,岳尧心中想着的,却是才刚远黛所说的那一番话。
人言可畏,难道一直以来,你不愿嫁给我,为的就是这个吗?他失神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