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四人离去后,远黛这才携了文屏折返回屋,才刚坐下,采莲却已巴巴的将萧呈娴适才开的方子捧了过来,笑道:“秀,您看,可要照这方子去抓几副药来试试?”
冷冷淡淡的看她一眼,远黛抬手接过那纸药方,却是看也不看便信手丢在了桌上:“不必了!我自问身子并无问题,吃药作甚!”面上虽无多少怒意,语气却甚淡漠。
采莲在她身边也服侍了几年,对她的性子虽不敢说摸得通透,但也略知几分,见她如此,心中便不由的一惊,立在下首,不敢多说其他。
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姐妹,文屏在旁见她窘迫,心中不免怜惜,忙上前一步,轻声道:“秀,天色不早,该用晚膳了,还有姨太太那里……”
她没说下去,远黛却已知道了她的意思,当即扫了采莲一眼,吩咐道:“还愣着作甚,去吧!”采莲正觉浑身不得劲儿,忽然听了这一句,当真是如蒙大赦,赶忙应着,退了下去。
远黛见她一溜烟的就跑了,心中终是怒意稍平,而后不自觉的便叹了一声。
文屏察出她的心意,不免抿唇一笑,毕竟替采莲分解道:“她原也是一片好意……”
她不说这话,倒也还罢了,一说这话,远黛却是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打今儿起,我屋里的茶,若无我的吩咐,便是九天仙佛驾临,也不许拿了出来!”
看这意思,那“岁寒三友”茶出现在凌远清四人面前,竟是采莲自作主张所致。
文屏见她语气决然,哪里还敢多说,只是连声的应着。
远黛轻舒一口气,却忽然道:“今儿的事情,我希望从此不会再有!”有些话,她本不想说,但看文屏如今这样,她却还是决定要提点她一下。毕竟如今她的身边,合用的丫鬟实在不多,她不想折了一个采莲,将来再搭上一个文屏。
这话一出口,文屏心中就是一惊,在她心中,原以为这事不过是小事,但此刻听远黛的口气,却显然并不将这事当作是小事:“秀……”她嗫嚅的轻唤了一声,颇有求情之意。
有些疲惫的微阖双眸,远黛平淡道:“我在这妙峰山已住了二年余了,原本早知这里非是久留之地,但纵便是要回去,也得算计停当了,稳稳妥妥的回去,似今儿这样显山露水的回去,只怕是回去了,也难得有什么安稳日子过,你可明白这道理?”
文屏默然垂眸,轻声道:“奴婢明白!”说罢了这一句,眼见远黛似有起身之意,她忙又上前一步,语带犹疑的问道:“秀,这张方子……”
被她这一提醒,远黛这才蹙了下眉,抬手拈起桌上萧呈娴所开的药方,简单的扫了一眼,而后微微颔首道:“这方子虽算不上如何好,倒也中正平和……”伸指轻轻一弹那张方子,远黛有些无谓的吩咐道:“且先收着吧!”如今既已显了山露了水了,那与这位秀交好,对她实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因此上,这方子还是留着的好。
二人正说着话,那边帘子外头却又已经传来了惠儿的声音:“秀,姨太太已醒了!”
应了一声后,远黛站起身来,吩咐文屏道:“走吧!同我一道去看看姨太太!”
文屏应了一声,便上前搀了她,一路出了小院。
周姨娘住的院子也并非是这座别院的主院,说到底,她毕竟只是个姨娘,即使主院其实常年空着,却也依然不是她一介妾室能够住得的。不过她如今所住的院子占地也并不小,兼且花木繁茂,院内偏西处更砌了一座小小的池塘,塘内植了数盆睡莲,养了几条金鱼。
远黛一路进来,恰有一名容貌清秀的青衣丫鬟正迎面过来,瞧见是她,那丫鬟忙躬身施礼,唤了一声秀。远黛便也停了步,摆手问道:“红英,姨太太醒后精神如何?”
那丫鬟红英便答道:“醒来便又吃了药,看气色倒比早间要好了许多,这会儿正歪在炕上同紫罗说话呢!”
远黛点一点头,这才举步上去。早有外间服侍的眼尖丫鬟见她过来,忙一面嚷嚷着:“姨太太,九秀过来了!”一面却快步过来给远黛打了帘子请了她进去。
周姨娘所住屋子,一应陈设都颇为简单,全无一丝奢华之气,却胜在清爽干净,几盆时令鲜花恰到好处的点缀其间,花香幽淡,令人只觉神清气爽。
听得远黛过来,正斜歪在炕上的周姨娘便忙撑起了身子,朝她瞧了过来。
周姨娘看着约莫四旬左右,虽则面色憔悴微黄,眼角鱼尾深蹙,但仍可自其精致的眉目之间看出她当年的美貌:“这几日天气转寒,你怎么却还穿的这般单薄?”她的声音因受了风寒的缘故而略略沙哑,但语气之中的关怀之意却显然是发乎于心。
瞧见她满面关怀之色,远黛的面上便也随之泛起一丝温暖的笑容:“娘又在瞎操心了!这些我都明白,你只顾好自己的身体,便是我的福分了!”说话间,便已走了过去,在炕沿上坐了,纤长如玉的柔荑也便自然的在周姨娘的额头按了一按。
侯她缩回手后,周姨娘才微笑道:“你放心!如今已是无碍了!再养几日想必便能大好了!”说到这里,她稍稍一顿,毕竟还是问道:“适才听她们说,六爷来看了你!”
远黛知她心意,不免一笑,道:“是!六哥与朋友同来,我本不欲见他,便使采莲告了病,不料他那朋友里头有人懂些医术,六哥便引了她来看了我!”她说的波澜不惊,对于萧呈娴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