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作为北疆的核心,这里坐落着在大云天空熠熠生辉的将星——镇北侯的府邸。不同于长安那座丹楹刻桷、雕栏画栋的镇北侯府,位于庆州的镇北侯府是森严的、厚重的、铁血的。
凛凛将门之风铸就了镇北侯府的大门,来往都是穿着兵甲的将领士兵,北地的豪放不羁在这座镇北侯府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而从长安回到庆州的萧红钰,就像是从囚笼里释放出来的鸟儿,才刚回来不久,她轻快的步伐已经踩遍了整座庆州城,追寻着童年的记忆,畅快地享受着来之不易的自由。
啊,果然还是北地适合她啊。
长安美则美矣,就是太过精美,像是一触即碎的瓷器,让她根本不敢好好放肆一番,只得收敛骨子里的性情,可真的累死她了!
“唔,不不不,长安还是有值得留恋的地方。”萧红钰摸着下巴,“元娘啊元娘,你跑哪儿去了,万一我以后再也不会长安了,那岂不是见不着你了?哎,也不知道我写的那些信你收到了没有。”
萧红钰叹着气,此时此刻格外想念在长安的小伙伴。
要是元娘能跟她一起打马游街、任性放肆就好了!
萧红钰勒紧缰绳,胯下的小红马立刻停了下来。
她没要仆人的搀扶,踩着上马石直接轻巧跃下,倒提着猩红长鞭就迈进了镇北侯府的大门。
府里里里外外都在忙碌,往日围着萧红钰打转的下人们,今天却连多留意她的精神头都没有。
萧红钰好奇,随意拽了个人问:“莫不是有什么客人要来?”
“是大公子要来。”下人匆匆回禀后,捧着花瓶快步离开。
“大公子?那不是就是大堂哥吗?”萧红钰不解地挠挠头,“什么时候大堂哥来府里也有这么大的欢迎阵仗了?”
萧红钰的大堂哥,是她阿爹弟弟的儿子,也是萧家这一代的嫡长子。
她疑惑地摇头晃脑,一路走进了她阿娘的院子。
赵夫人的院子里里外外几乎都是女婢,萧红钰已经习惯了。
大概在她五六岁的时候,阿爹阿娘就开始分房睡了。
确切的说,应该是阿爹搬到书房去住了,此后回阿娘院落的次数少得可怜。
原本恩爱情深的夫妻,转眼就变得相敬如冰。
萧红钰深深吸了口气,把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全部压下,装出天真不谙世事的单纯表情,欢快地连跑带跳进了正厅。
她阿娘赵夫人,正襟危坐在中间的椅子上,美眸寒沉,不知道在跟身边嬷嬷说些什么,看到萧红钰进来就立刻中止了。
萧红钰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开口就问:“阿娘,今天府里怎么这么忙碌,我听说是大堂哥要来?大堂哥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登门拜访,家里弄得这种隆重,跟接待什么贵客似的?”
萧红钰本意是无心那么一说,谁知道赵夫人却像是失控般低低吼道:
“什么一家人?他萧维怎么就跟你是一家人了!”
“阿娘……”萧红钰讷讷喊着。
赵夫人抚了抚胸口,竭力挤出一抹笑容:“阿娘身体不大舒服,不是在冲着你发脾气。”
“您身体不舒服?怎么了?”萧红钰迅速紧张地冲过来,“您哪里不舒服?有找大夫看过吗?是不是突然回到庆州水土不服了?呀,我就说了您不能总吃那么一点饭菜的,要多吃点身体才能好!”
萧红钰絮絮叨叨的,一点儿不像是个活泼年轻的女孩子,倒像是个经年累月的老嬷嬷,逮着赵夫人说个不停。
赵夫人毫不觉得烦躁,反而欣慰地摸着女儿的头,耐心听着萧红钰念叨。
“知道啦,真是啰嗦。”赵夫人抱怨却是带笑。
“阿娘。”萧红钰忽然蹲下来,趴在赵夫人的膝头上,“您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赵夫人欣慰地笑:“阿娘当然会好好的,现在会好好的,以后更会好好的。”
伏在膝头的萧红钰轻轻闭上眼睛。
她没说回府这段时间以来,阿爹忽冷忽热的奇怪态度。
也没说现在府里内外,明显转变的风向,和风雨欲来的态势。
她只需要阿娘好好的,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赵夫人同样抚摸着女儿毛茸茸的发顶——红钰,该是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这时,一个绿衣婢女步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夫人!大公子到门外了!”
赵夫人作势就要起身。
萧红钰笑盈盈地按住阿娘:“您不是身体不舒服吗?再说了,大堂哥是晚辈,哪里需要您这个长辈去迎接啊,我去门口看看就好。”
赵夫人望着萧红钰,翻来覆去也没发现萧红钰话中别有深意,索性放任她去了。
萧红钰没要婢女跟随,把猩红长鞭往腰间一挂,大步流星地走向镇北侯府邸门口。
不来还不知道,她的那位大堂哥,进府的阵仗还真是大——镇北侯府里大部分的仆人都在这里列成两行,恭谨尊敬地垂手而立,仿佛不是在迎接一位普通的亲戚客人,而是在迎接府里尊贵的主人。
萧红钰笑意未改,只是眸色加深了些。
“阿爹!”她扬声喊道,脚步轻快地来到镇北侯萧北秦身边,“怎么连您老人家都在这里站着了?亲自来迎接大堂哥啊?”
镇北侯萧北秦是个高大威武的中年汉子,皮肤因为常年行军打仗而变得黝黑,肃穆的眉眼不怒自威,多年军伍生涯养出了他铁血威严的气势。
萧北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