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和崔幼伯夫妻两个深谈过之后,两人的关系愈加亲近。
尤其是崔幼伯,每日下衙后便准时回家,去正堂给老夫人请过安,就回葳蕤院,陪一双儿女玩闹,兴致来了,还拿出画笔将孩子们的可爱模样画下来。
‘亲子时间’一过,他就充分实现他对妻子的许诺——有事时,绝不会瞒着娘子。
是以,等孩子们玩累了,便是崔氏夫妻的谈心时间,额,也可以称之为是‘八卦时间’。
崔幼伯不但将衙门里发生、或者自己听闻的大事、新鲜事告诉娘子,连他跟几个同僚每日的八卦也一一与妻子分享。
听了崔幼伯的每日八卦,萧南才知道,原来大唐公务员也这么热爱八卦,对那些针头线脑、鸡毛蒜皮的琐事也如此上心。
而且这些大男人的八卦热情一点也不比三姑六婆少,连谁家郎君看上了某个青楼奇女子、谁家娘子提着菜刀将花心的夫君杀出门……等等之类的小道消息,他们也能在第一时间谈听得到,并啧啧有声的加以评论。
崔幼伯呢,许是终于有人倾听他的声音,好容易逮到萧南这个听众,激发了他的讲演激情,详细的将诸位同僚的评论也告诉了萧南。
对此,萧南真心的表示欢迎——她又多了一条消息来源,而且是比较高级的那种。毕竟大理寺的等级放在那里,诸位郎君关注的‘八卦对象’也多是官宦权贵人家,听来的八卦自然也与官员、与政治有关系。
为了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每每崔幼伯八卦完,萧南都会积极讨论,并适时大肆称赞他一番,只把崔幼伯夸得心花怒放,再次八卦的时候,更加热情、更加积极。
萧南很满意她们夫妻关系的改善,但唯一不好的地方,便是崔幼伯似乎忘了他还有诸多美妾,每天都待在正房,两人虽不是夜夜宵,但每隔一两天就……对这种太过亲近的状态,萧南不是很喜欢。
她刚刚生了长生,身子大伤,短时间内,她并不想再生产。
但是大唐没有毓婷,也没有套套,中药汤剂又多少会伤身,想安全稳妥的避孕并不容易。
萧南为此烦恼了好几天,连白氏的事儿都没心思过问,只想起来了问问玉簪,知道王佑安寻了个落榜的士子,如今已经安排到白氏住的旅舍里。
至于反击柳氏和南平的计划,萧南做完了最主要的一步,现在只等着验收成果。
上天还是蛮眷顾萧南的,当然也可以说是王佑安的办事效率高,没过几天,便有消息传来。
而这个消息,不是王佑安带来的,而是从崔幼伯的八卦中听来的。
这日傍晚,崔幼伯像往常一样带了几样刚出炉的点心,亲去给老夫人送一些,剩下的便颠颠儿的跑来拿给萧南。
两人一起跟儿子、女儿玩了一会,待两个幸伙玩累了被乳母带去休息后,夫妻两个相对而坐,中间的食案上摆着几碟点心、水果以及两杯茶汤,崔幼伯八卦时间正式开始。
“嗯,这个‘花截肚’味道确实不错,做工虽不如咱们家厨娘做的精致,但胜在味儿好。”
崔幼伯拿银箸夹了一块儿点心,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了下,满意的赞道。
“金家糕店的招牌米糕,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萧南也尝了一块儿,笑着说道。
“说起招牌,今儿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有人去京兆府告状,说有家邸店违例放贷,邸店的伙计为了收债,已经逼死了一条人命。苦主的家属怒极之下,叫了许多乡邻去新市砸了那邸店的招牌呢。”
崔幼伯对甜食无爱,他每日买来的糕点也是送给阿婆和娘子,这‘花截肚’好吃,他也只吃了一块便停了箸。
邸店?
萧南心里一动,暗道,难道王佑安已经得手了?
故意装作不经意,萧南随口问道:“哦?谁家的生意,竟这般不知轻重?”
在京城做生意的商人,都非常聪明,知道什么生意能做,什么生意不能做。一个选不好,不只是赔钱破产这么简单,严重的还会丧命。
像高利贷这项营生,在大唐属于合法生意,朝廷自己都放贷,而且利息也不低,所以并没有禁止民间放贷。
但再合法的生意,朝廷对它也都有规定,最重要的规定就是关于利息的规定,如果低于朝廷规定的数额,一切都没问题。如果超了,那就要有被抓进衙门的思想准备了。
崔幼伯端起茶盏,完全是以旁观者的口吻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生意,不过听王郎说,那家邸店的掌柜竟是个还俗的和尚,听说此人品性极差,仗着长得还算周正,整日里流连青楼酒肆,夜里还招来胡姬鬼混……”
一边说着,崔幼伯还一边不屑的摇头,仿佛在说一个败类。他老人家忘了,几个月前,他也曾这般fēng_liú过。
萧南心里吐着槽,不过脸上却是一副吃惊的样子:“和、和尚?和尚也能破戒,还能做生意?”
崔幼伯见妻子满脸不置信的样子很是惬意,他轻啜了两口茶汤,笑着说道:“娘子也不相信吧?呵呵,我刚听马司直说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啧啧,更古怪的还在后头呢,听说这和尚不止这一家邸店,南市、新市以及东西两市,加起来足足有上百家邸店呢。”
萧南仍是无法想象的错愕表情,继续追问:“那个和尚既是店主,官差有没有将他拿去衙门?”
如果这个‘花和尚’不进大牢,她后面的计划还怎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