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接过胡饼,马上狼吞虎咽起来。大家都和米特一样,中午虽然吃了东西但和没吃一样,饿的要死。曹方豪最早把两块胡饼都吃完,又去取了两张;众人也纷纷又取一张或两张。
吃饱了饭,大家都感觉身体又有了力气,站起来在将领的指挥下依次下城头。这时城头还一片狼藉,不过这就与他们无关了,那是夜晚值守士卒负责收拾的。当然,也就大概收拾一番,没有断肢残臂即可。
“咱们火运气还不错。”看到其他少了人的火,夏传涛忽然叹道:“咱们火八个人,不要说战死,就算重伤的都没有,最多是宋五胳膊被划一刀,用盐水擦洗一番就好了。”
“真是运气太好了。”曹方豪也不由得感叹。他当年参加怛罗斯之战,所在的队战死三十五人,火更是只有他们兄弟活下来,对比这次,只能说,“感谢道祖保佑!”他说道。
“感谢道祖保佑!”另外七人也纷纷说道。在李珙、刘琦的带动下,现下整个嗢鹿州城,除佛教徒每日仗打完了默念佛祖保佑外,其他士卒不论信不信道教,统统说一句‘感谢道祖保佑’。
他们很快回到军营,撒了泡尿立刻躺到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他们今日实在是太累了,而且明日多半还要在城头与大食兵交战,不快点儿睡觉可不行。
但夏传涛却不知为何睡不着觉,不停翻身。当他要再一次翻身时候,忽然听到身旁传来声音:“夏叔也睡不着?”
“雷诺,你也睡不着?”夏传涛轻声说道。
“是。我头一次打这样激烈的仗,心总静不下来。”雷诺也轻声回答。
“得尽快习惯。”夏传涛道:“明天多半和今天一样,得抓住一切能睡觉的时候睡觉。”
“我从小心思就多,恐怕一时习惯不了。”雷诺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又问道:“夏叔,适才你在城头上说城里修了一条通往河对岸的地道,这是怎回事?”
“你不知道?”夏传涛反问一句,见他摇头,说道:“详情如何,我也不十分明白。只是有一次听校尉与旅帅闲聊,他们提起地道;后来问队正,知晓确有一条通往河北大营的地道。可队正也不知详情。”
“说起来,几个月前大食人还在围攻洁山城的时候,都护忽然下令各家百姓都挖地道;百姓都离开嗢鹿州城后,又派士卒将各家地道连在一起。我还听说即使城头被大食人夺走,退入城中还要继续抵抗,地道是不是与抵抗有关?”雷诺又问道。
“应当有关。”夏传涛说:“我也听说了。我想着,是不是在城头被大食人夺走后,再坚守城内结实的房屋院落?比如都督府衙门,比如几处军营,比如驿馆等地。挖地道就是用来连通这些地方,可以支援,也可以把伤兵撤出来。”
“大约就是这样。”雷诺觉得夏传涛的猜测很有道理。
“那咱们啥时候撤入城中继续抵抗?”他又问道。
“怎么,你还盼着撤进城里?”夏传涛见雷诺点头,笑道:“你真是新兵。啥都没城墙好守,城墙丢了,城里早晚要丢,再怎么抵抗也没用。所以还是想着多守几日城墙。”
“可是,现下大食人攻城这么疯狂,城墙又能守几日?”雷诺又问道。
这次夏传涛却没有搭话。他也明白以大食人这般疯狂攻城,城墙守不了几日。
“睡觉睡觉!”他说了一句,不再与雷诺说话。
……
……
“你们告诉我,城墙还能坚守几日?”同一时刻,李珙问出了与雷诺类似的问题。
但他面前的人显然不能像夏传涛一样避而不答。王胜看了一眼刘琦,见他低头坐着不知在想甚,自己身为在场资历最深的将领,负责的西面城墙又是被大食兵攻上城头次数最多的,只能站起来硬着头皮说道:
“禀报都护,仅仅一日,我西城就战死士卒八百余人,重伤九百余人,轻伤一千八百余人,而我西城总共只有八千士卒,后又得刘都尉调派一千士卒。”
“兵器,用去三成滚木礌石,两成箭矢,被砸毁一成半投石车,士卒用的刀枪也损坏近两成。”
“下官不知南城与东城损失,但仅凭西城而言,最多坚守五日城墙就守不住了。自然,刘都尉手里还有数千未与大食人交战的士卒,应当可以再拖延三四日。”
“启禀都护,东城战死士卒七百九十人,……,损失与西城相当,最多坚守五日。”赵光密说道。
“启禀都护,南城战死士卒七百三十人,……,损失略小于东城与西城,最多能够坚守六日。”孟成康说道。
“五日或六日,”李珙低声嘀咕一句,忽然放大声音道:“你们之前不是说,能坚守城墙数月么,怎现下只能坚守不到十日?”
“下官知错。”三人立刻躬身说道。虽然他们说的是全部四万大军都在城中时的情形,但此时城中有三万人,再多添一万至多坚守十几日,他们当初的断言照样是错的,无可辩驳。
但他们又感觉有些委屈。谁能知道大食人会不顾伤亡猛攻?即使不算河北大营的一万人马,大食军的兵力也只是他们的三倍,而今日一番猛攻敌军战死重伤至少是他们的五倍,正常情况下,没人会这样打仗。
“都护,此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