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迪马什想起溱文临死前的最后一条遗言,就要对刘琦说出;但他在出口前丹妮娅抢道:“刘都护,我们没有别的事了。”
“既然没有,我去别处了。”刘琦看了一眼迪马什的表情,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转身离开。
“怎不将溱文的遗言告诉刘都护?”待他走了,迪马什对妹妹说道。
“告诉刘都护?”丹妮娅仿佛看傻子似的看向兄长。“这事怎么告诉刘都护?难道对刘都护说你当初看上了我表姐,但她不喜欢你,临死前还想着如何推掉纳娶?”
“可是,”听妹妹这么一说,迪马什也觉得确实不应该告诉刘琦,但想了想又道:“若是刘都护真的对溱文有意呢?”
“就算当时有意,表姐已经故去了,还能有甚结果?不如不说。”提到溱文故去的时候,丹妮娅眼神一黯,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别在提此事了,”顿了顿她又说道:“赶紧买三口棺材,将姑母、姑父、表姐的三具尸首放进棺材里。
但不先下葬。博文表兄还活着,总得让他见到姑母、姑父、表姐最后一面。而且,若追击之兵能把阿费夫与史信抓回来,还要用他们的尸首祭奠亲人。”说着说着,丹妮娅又想哭出来,勉强止住泪水。
“你说的是。”迪马什也眼圈一红,轻声答应。
之后,兄妹二人分工,丹妮娅留在表兄家里整理尸首仪表,迪马什推着车去买棺材。他走到棺材铺子,见门窗紧闭着立刻开始砸门,又叫到自己有亲人死了,来买两副棺材。他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给他送出来一大一小两副棺材。
迪马什付了钱,把棺材抬到车上推回表弟家,又央着过往的士卒帮忙将棺材抬到院里,之后他们兄妹将尸首放进棺材里,姑父与姑母合葬同一个棺材。
将溱文的尸首放进棺材里后,迪马什看着略显空荡的棺内,忽然询问仍留在院子附近的士卒一个问题。那士卒愣了一下,出言回答。迪马什脸色变得十分奇怪,又对士卒说了几句话,与他一起离开这里。过了一会儿,迪马什抱着一个人回来,丹妮娅凑过去瞧一眼,发现也是一具尸首。
“兄长,你抱一具尸首过来作甚?”丹妮娅说着,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色。
“这是苏兴平的尸首。”
“苏兴平?他也死了?”
“也被大食人杀死了。”迪马什解释道:“适才我见溱文的棺材较空,忽然想起她临死前还说想嫁给苏兴平,我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问那人附近可有一个少年被杀死。那人立刻说有,我有让他带我去瞧,发现被杀的人果然是苏兴平。”
“难道是,难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听完兄长的话,丹妮娅不可置信地在苏兴平与表姐两具尸首间来回看去。“我记得表姐与我说过,喜欢苏兴平想嫁给他;苏兴平似乎也喜欢表姐。难道是上天见他们生前不能成为夫妻,死后成婚?”
“不管如何,既然溱文喜欢苏兴平,苏兴平也死了,就为他们两个举行**,也合棺埋入姑父家的祖坟。”迪马什不容置疑地说道。
之后,兄妹也再无要立刻做的事,离开这里。迪马什本想今夜就住在表弟家,守着姑父一家几具尸首,可想起城中还有大食兵藏匿,担心晚上的安全,决定还是回到防守严密的刘琦身边。他又做了一副简易担架,央求一个士卒与他一起将表弟抬过去。来到刘琦住的院子后,迪马什与表弟睡一间,丹妮娅自己睡一间。
第二日天不亮,迪马什就醒来,在屋里一边熬药一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响动。刘琦昨日说派出将士追击大食兵,若能追上今日一定会返回复命,若今日追不上也就不可能追上了;而且阿费夫、史信都是将领,若被抓到、报信之人必会在进入院子前大声叫喊出来,自己一定能听到。
可迪马什坐在屋里听了一上午,都没听到他们被抓到的消息。遂有几个大声报捷的铺兵,可每次仔细听下去被抓到的人都不是他们两个。
吃过午饭,迪马什让妹妹在院子里守着博文,自己返回表弟家里收拾东西。他用了将近两个时辰将东西收拾完毕,分门别类的放好,又带着几样被落下的贵重物品回到院子。
他回来时已是酉时初,一见到妹妹就问道:“追兵是否抓到了阿费夫与史信?”
“没有。”丹妮娅摇摇头,脸上尽是失望之色。
迪马什也变得十分失望,忍不住骂道:“都是饭桶!竟然追不到人!”
“迪马什,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他话音未落,从屋外传来这句话:“你也是军中将士,也曾与大食人交战,岂能不知能否追上全凭运气?
自碎叶城向西直到怛罗斯城,中间不说一马平川,道路也十分宽阔,又散乱分布着树林。若阿费夫或史信逃出数十里后藏入树林,追击之兵稀少,岂能停下搜检?就算搜检又怎能搜得到?无法抓到他们不能怪追击将士。”
“刘都护说的是,是我说错了。”迪马什赶忙回身认错。
“我知晓你们急于为亲人报仇,可也不能因此胡乱责怪旁人。”
“是。”兄妹同时答应。
“不过你们放心,”刘琦又道:“他们既然为大食国效力,早晚都能将他们或擒或杀,为你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