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人眼里,霜降过后就是冬,采购牛羊鸡鸭,一半冷藏,一半腌制。
蔬菜什么的,都是连带的,年货提前两月买好,不正常么?
齐家镇土生土长的齐磊就觉得很奇怪,偏头看向开着车的周蔚,问道:“你真要跟我在打酒村等过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每天伺候鸡鸭不算什么,生鲜冻肉,跟小山一样,看着都头疼。”
周蔚抬手捋了捋头发,自信满满道:“相信我,你妈妈不会喊我干活的。”
齐磊苦笑,“这倒也是,她最厉害的就是嘴皮子,在你面前却经常哑口无言。哎,你要是嫁给我,可能会是天底下最轻松的媳妇了。”
“不要脸。”
周蔚笑骂一句,又说道:“储物柜里有个新手机,我给你买的,带卫星定位那种,走哪都有信号。”
闻言齐磊的脸色变得很是精彩,心跳一阵快过一阵,忙低头去拿手机,“谢谢啦。”
两旁草木郁郁葱葱,河流轰隆隆响,极目远眺,翠绿屏障接天连地。
千山万水,层层叠叠,如刀戟林立,好一片穷山恶水。
只有深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一二心酸,多少个世纪的贫苦,只在隋炀帝大运河连接南北时辉煌过。
运河今已作古,谁还记得,天下豪商,也曾有江右商帮一席之地?
齐磊跳出了打酒村,跳出了齐家镇,在跳出青冲县立业月城时,才看到些许不同风景,唯一的遗憾,是心还局限在赣省一地。
无关志向高低,只因为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赣省是一个扎起来的口袋,放在背上,挂在腰上,没有存在感。
齐磊看着车窗外飞速向后退去的山,心血来潮,忍不住说了句,“真想把这些山全部移开,露出‘庐山’真面目。”
周蔚降低车速,哭笑不得道:“这卖好的话,你等我爸爸在场的时候再说。”
齐磊愣了下,想起来周公曾经在齐家镇移山造湖的事情,知道周蔚想差了,也不解释,苦涩的笑笑,以他目前的能量,移走卓不凡这座“山”都吃力。
放眼整个省份的经济,是不自量力了些,虽说梦想无边界,可落在实处,还是低调点好。
“你陪我在打酒村过年,你爸爸一个人在月城不是很孤单,要不然把他接来吧。”
齐磊这个提议,也不算试探,只不过肯定是带了些见父母的意思的。
周蔚听出来了,心里美滋滋,脸上可没表现出来,撅起嘴说道:“呵呵,他不可能孤单,你少操这份心。”
“那就无聊了。”
齐磊下意识说道,见周蔚脸色,又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打酒村都是些老人孩子,怕你没人说话,闷得慌。”
周蔚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和齐磊彼此都心知肚明,喜欢是有的,但要上升到爱,俩人还不至于。
这次她到齐磊家借住,并且一开始就说要在这过年,全然不顾世俗偏见。
是想让生活慢下来,让耳朵静下来,天大地大,眼里只有对方。
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扪心自问,要不要接着走下去?
齐磊不明白周蔚怎么会有这个打算,只当是拐了个富家小姐回家。想到这之后两三个月的生活,心里无比好奇会是什么模样。
车辆经过两肋桥,径直奔向打酒村,土泥路还是土泥路,泥泞不堪也就算了,太久没人经过,路中间倒了大树都没人扶。
多亏周蔚的牧马人给力,碾过去就是,让齐磊无形中免了一场苦力。
这时候齐磊突然想到原来给他送礼的人里,有个吹牛说要修路的。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金芬芬在水池洗碗,听到车声,回过头去看,一片光亮越靠越近,停在自家门口。
她迎出门,见是周蔚跟齐磊,挖苦道:“哟,哪来的大老板,怎么跑乡下来了,该不会是要开发我们打酒村吧?”
“阿姨,这么久没见,你连开发地皮都懂了。”
周蔚呵呵笑了声,又道:“你儿子老板当的再大,还得回乡下,谁让你住这呢。”
齐磊一个头两个大,想让她们消停,没那胆子开口,只能笑的跟个二傻子一样,屁颠颠跑到后备箱搬东西。
金芬芬瞅了眼,呵呵笑道:“大老远跑来还带礼物,多不好意思,你不会送的也是烟酒吧?”
周蔚两手一摊,“阿姨你猜错了,齐磊说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买礼物。”
“所以你就没买?”
金芬芬那个气啊,冲齐磊屁股上一脚踢过去,“什么东西啊这么重。”
齐磊心里叫冤,苦笑道:“被子和衣服,周蔚的,她在我家住。”
金芬芬用狐疑目光把周蔚从头到尾扫了个遍,忽眯着眼笑起来,“站这大门口多不合适啊,赶紧进屋,我给你倒茶。”
周蔚心里一琢磨就回过味来,“阿姨,该是我给你倒茶才是。”
“这话说的,得,我们坐着说说话,让齐磊倒。”
金芬芬拉住周蔚的手就不放了,径直走进里屋。
齐磊:“……”
翌日一大早,齐磊从床上跳起来,眼睛半眯不睁的走到隔壁敲门,“周蔚,起来了没有?”
周蔚反而从厨房走来,看样子早就起床了,揶揄道:“没见过太阳晒屁股才起床的人叫别人起床的。”
齐磊摸了摸鼻子,笑道:“这不是不用上班嘛,难得有机会可以好好休息。”
周蔚哼了声,转过身去帮金芬芬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