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芬姐,你们前些年也不是没见过,有鼻子有眼的,也不比别人家的姑娘差在哪儿了。再说那锅上灶上,家里家外的,也没啥她拿不起来的活计。”
“二哥二嫂,要是你们也觉着合适的话,咱就把这两孩子的亲事定了。趁在年前腊月里进门来,也算是赶上这过年的喜气。
我家芬姐这岁数也正好,身架子都长实了。指不定明年春上就能开怀,不像那十四五岁的小嫩丫子,那身子骨嫩生,还得养养才能生养娃子。”
一屋子人就听着蒋春草自己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着。
珍娘有些圆圆了眼睛,听着她三两句话,就要把这亲事定下来了似的,怎么觉着这节奏不大对呢?
好歹你方是个姑娘家啊,谁说的古人的含蓄的美德呢?她咋一点都没从自己这小姑身上看出来呢。
就这会蒋春草那股子推销自家闺女的热切劲,怎么都有点现代平家女傍上钻石王老五,自卖自夸的赶脚呢。
连生娃的事,都没羞没臊的拿到台面上来讲了,这小姑可真是古人堆里的一朵奇葩葩哩。
“她小姑,这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那村离咱这儿也有些路程的,这天儿又冷,早点上路回家才是正事。”
正当一屋子尴尬的时候,蒲氏开口了。
珍娘看了眼外头还放着大亮的天色,这还没到半下午的时候呢,不过吃了中午饭没多久的点,哪来的天色不早啊。
蒲氏这是明摆着赶人走呢。
蒋春草面上闪过一阵的不悦之色,但还是强撑着笑脸说道,“难得回来一趟,今儿个我也不着急走。平日里咱也没啥工夫聚在一起,难得现在大腊月里的,田里也没啥活,趁这机会咱亲戚里道的,也好好走动走动。”
又冲着蒋老二言道,“不说亲戚不亲戚的,二哥,咱可是血肉至亲啊,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咱们是打小长在一起的亲兄妹,我到现在还记着,你小时候为了给我争个野果子,与二爷家那孙子打架的事。”
“隔了十多年的情分了,咱也不能因为我出了门子嫁了人了,咱就生分了不是。”
珍娘有些兴味的看着她小姑抹了眼泪,滔滔不绝的说着话。
也是到这会,她才算体会到蒲氏说的,她小姑这人不好对付的意思。
跟钱氏那样的人相比,蒋春草的确是个有脑子的人。
不说别的,就人家这脸皮厚的方式,就不那么直接。
现在完全没理蒲氏赶人的这一茬,间接性的双耳失聪了似的,就一个劲的拉着蒋老二打了感情牌。
果然,珍娘就听她爹有些入了套的回道,“咋会呢?咱是兄妹,这走到哪也变不了的事。往后你有空的时候,常回来坐坐,哥啥时候都欢迎你。”
“嗯啊,打小就属咱两感情好,我也知道咱兄妹四个,二哥你最是个实心肠的人。我回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咱们坐在一起唠唠嗑。婆家住了再多年,也比不上这娘家人亲近啊。二哥,我这些年日子过得是真憋屈啊”
然后,接下来,一屋子人就看着蒋春草一人在那儿倒苦水了。
珍娘她二哥实在是受不了这个小姑淌眼抹泪的样子,也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了。
蒲氏倒还好,看她这会也不提那做亲的一茬了,就没吭声。
主要是她了解自家男人那心肠软的脾气,怕她不在这里坐镇,蒋老二又犯浑。
至于蒋春草她儿子,这一会儿,表现的比谁都淡定着,这家伙喝完了两碗糖水,就一心一意的坐那剥了松子吃。
又从那炉子里面捞了烤熟的红薯出来,一边往嘴里不住的塞着,一边抬起头来看看她娘。
这姿态,倒是摆的比珍娘还像是个看戏的。
“二哥,你也知道你那妹夫家里是个啥光景,我这些年的日子,就是一夜接着一夜的,熬着日子过来的。
哪像你现在这日子过得自在快活的,又是大房子住着,又是好衣裳穿着。
不怕你笑话,我都嫁过去快二十年了,他们家还是当年的那茅草房子,没一点变的。雨天漏水,雪天漏风的,不说盖新房子了,就连修一修,都不知道是哪个年头上的事。”
说这段话的时候,蒋春草是真的真情流露的,丝毫不带掩饰的表现出自己的艳羡之意,甚至有些贪婪着眼色,看着珍娘他们家这堂屋宽敞明亮的大屋子。
说完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二哥。
蒋老二哪受得了那眼神,险些大口一开,豪气的拿出几两银子出来,给她回家去修房子。
却突然脑子一清醒,想起来他这会是个穷光蛋,钱袋空空,连平日里自己要置办些啥,还得请示自己媳妇,哪有钱接济别人啊。
因此,只讪讪地回了话说道,“别着急,你跟妹夫都是手脚全乎的勤快人,孩子们也大了,这修房子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慢慢来吧”
蒲氏坐观这情形,表示很满意,同时也很是庆幸自己上回折腾空了蒋老二的钱袋子,感到明智。
不然,谁晓得,她那男人会不会头脑一发热,又散了银子出去。
蒲氏知道,打从他们家盖上这大院子开始,就防不住那些心思活动的人,来打主意了。
就好像前段时间老院子那边闹腾的事,她不是没有做过心理准备。
对上这种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自家人守得住别被忽悠了就行。
蒲氏对别人都有底,唯独对她男人没啥底,好在闺女给她支了这招。
看看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