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汗顺着昏迷中张封魔的额角,滑落了下来,有些不甘心地滴在了枕头上面,张封魔浑身酸楚,他有些迷糊地将眼帘撑开一条小缝隙,外面的光线,有些刺眼,张封魔嗔唤了一声,喉咙有些发涩,他皱着眉头,散离无神的目光终于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开始像婴儿一样地学习聚焦,终于瞧清楚了自己所在何处,看到了在自己身边,隔着一个床位,在那床位上坐着的,是正在闭目养神的龙君尘g。
“醒了?”龙君尘此时的精神倒是比刚刚受伤那会儿好了很多,脸上恢复了如常的血色,那抹依稀的温柔笑容也总是那么令人安心,虽然身上还缠绕着绷带,行动还有些不便,但比起张封魔那确实是好上不少。
张封魔有些艰难地偏过脑袋,挣扎着想要从床上爬下来行礼,被龙君尘挥手制止了,他笑了笑说道:“你都伤成这样了,养伤要紧,那些个迂腐的规矩礼数,就不要管了。”
大都督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性洒脱,一如既往地不把军情六处当回事,张封魔苦涩地笑了笑,要是被刘处听到龙君尘用“迂腐”二字来形容军情六处森严的等级秩序,估计那家伙会直接把龙君尘关上个三个月的禁闭。
张封魔身体确实虚弱,所以也没有坚持,而是从善如流地重新躺回床上,身上的经脉像是针扎般疼痛难捱,他因为独眼,一直没人待见,心里是十分自卑的,久而久之,这股自卑就沉在了骨子里,化成了满腔激烈到近乎偏执的自尊,这次失手,他的确十分懊恼,也觉得这一切都跟自己的能力不足有关系,他干咳了两声,很是诚恳地带着歉意对着龙君尘说道:“大都督,对不起,是属下无能,没有..”
龙君尘摆了摆手,没有理会张封魔请罪的话,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没事儿,不怪你,这次咱们遇到的对手比以往的都要狡猾太多,也强上太多,凭你的能力硬碰硬都不能留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只能说,我们这一次,有些倒霉,遇到大麻烦了。”
张封魔默然,知道大都督说的话都是实在话,他沉默着低下了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屋子里重新陷入了沉默。
这时,宁风儿从外面进入了房间,手里端着药汤,张封魔半眯着眼睛,气息渐渐平和,想要跟宁风儿打一声招呼,却没有力气动弹一丝,体内无一处不痛楚,无一处不空虚,他有些枉然地感受着虚弱的身体,强行提摄心神,嘴巴张了张,却是脑中嗡的一响,又昏了过去。
宁风儿看到这一幕,柳眉一蹙,刚想要上前看看,一旁的龙君尘却是大手一挥,“没事儿,你按我的药方给他配了药,服用之后会有嗜睡的后遗症,等他睡吧,不会有事的,这一次,真是辛苦他了。”
龙君尘将手从被窝里面拿了出来,外面风雪交加,即便是这紧闭的房门,似乎也不能挡住那咄咄逼人的寒意,他的手,带着一点被窝里面的余温,指尖只有一点血色,他伸出手,露出手腕一圈米色的毛衣袖口,龙君尘用手轻轻捏了捏宁风儿的手,示意后者坐在自己的旁边。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宁风儿很是执拗而又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龙君尘有些恼火,他强忍着没有发作,感受着掌心处的一片温柔,抿着嘴唇,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宁风儿,当时那个学徒死的时候,你应该是在场的,你有没有注意到,周围除了和独眼交手的那个刺客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可疑人员?”
宁风儿被龙君尘这么一问,表情显出一丝讷讷,她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努力回忆着这几乎在自己脑海中是空白一片的记忆,她当时只觉得脑袋的保险丝都已经烧断了,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去做基本的理性分析。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对方会出手发难,他们已经料想到了,并提前安排张封魔追杀那个出手之人,她大脑空白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人出手实在是太快了,快到连身为军情六处情报头头的她根本就没查觉出来,对方就已经伤敌于游龙戏凤之中,飘飘然洒脱离场,更让她错愕的是,这个人在刺杀了学徒之后,还能洒然离场,最后还反戈一击,重伤张封魔,这等恢弘的战绩,要是流传到神州国,那真的够那刺客吹一辈子了。
宁风儿在那种情况下,连最基本的反应和感官似乎都被屏蔽了,直到张封魔朝那个刺客追去,她才反应过来之前的计划,急急地去找宫本清泉,整个过程,她完全没有去留意周围剩下的可疑人员,她没有心神,也没有时间,她丧失了应该时刻提点在心的警惕,这是谍报人员的大忌,可是,她在慌忙之中,完全忘了保持最基本的冷静。
一想到这儿,宁风儿的脸上涌起了一抹促狭的神色,宁风儿沉默的时间太长,龙君尘懒洋洋的目光透过眼睫毛在宁风儿的脸上扫了扫,然后心头微动,捏起她的下巴端详片刻,用一种故意拖长的语调轻声细语地说道:“怎么?难道你没有留心周围的人吗?”
“对不起,大都督,这是我的失职。”宁风儿面色一沉,像是条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慌乱地躲开了龙君尘的目光,自责地低下了头。
龙君尘对于这个答案,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叹了口气,淡淡地说道:“没事,这不怪你,我总觉得咱们这一仗,输得太冤,这跟我们本身的能力没有关系,这一切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幸运女神永远会站在敌人那边。就像是我们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