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非凡的花灯会逐渐寂静下来。略略打量了屋顶上的素衣男子后,众人即刻不动声色地远离此地,以免殃及池鱼,唯有对峙双方人马留下。燕矶子立于人潮之中,看着四周众人争先恐后地迅速退去,嘴角忽然泛起笑意——他原本就不喜在大庭广之下大打出手,如此正合他心意。
“阁下是谁,何以扬言要取在下性命?”眼见花灯会彻底变作一片死寂,燕矶子上前一步,高声问道。
素衣男子道:“将死之人何必知道那么许多?能死在七杀琴下,也是你燕矶子的福分。”言罢他以手指轻抚琴弦,动作温柔地仿佛爱抚心爱女子三千青丝,开始弹奏一连串琴音来。燕矶子见状紧握斗角弓,继而搭箭上弦,且不忘叮嘱轩紫雨道:“丫头你走远些,小心被误伤。”
轩紫雨依言退到小俞等碧波堂门人身后,见她们都只是执拿兵器,脚下却动也不动,不由惊道:“你们不上前帮忙么?”小俞冷冷瞥她一眼,道:“以多欺少到底不光彩,即便对手是达摩教的八刹之首。”轩紫雨道:“八刹……之首?那么说……那执琴男子应当很强了?”
小俞道:“八刹堂乃达摩教八部之一,此人又是八刹之首琴刹,实力自然不容轻估。但燕矶子的本事你应当比我清楚,所以且安心吧。”她话音方落,场中便有锐物破空之声传来,却是对峙二人战端已开。
素衣男子琴刹身躯微偏,堪堪躲过一记来势汹汹的没羽箭,继而十根劲指狂抚,空灵琴音顿时变作雄浑厚重,即刻朝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琴音催动之下,他脚下屋顶上的瓦片驹碎裂开来。燕矶子见状立刻默念静心诀,任凭琴音袭来,身形依旧巍然不动。
琴刹见试探性的一击并无建树,冷笑一声道:“果然有些本事,值得我动用七煞琴音。”燕矶子极为娴熟地搭箭上弦,瞄准他道:“虽说你口中的七煞琴音的确令人期待,但在此之前,不知你有能力躲过燕某的这一招么?”
没羽箭的箭头死死锁定住琴刹的气机,片刻之后箭矢逐渐为一层朦胧白芒笼罩,不多时已然整个变作充斥着澎湃内劲的耀眼光箭,便是四周夜色亦为之驱散几分。燕矶子甫一摆出如此架势,一旁小俞即刻惊道:“这是沧海一粟,燕矶子的成名绝技!”
琴刹与燕矶子正面对敌,感受到此招的强大程度自然远超旁人。他只觉被燕矶子瞄准的瞬间,四周万物俱是寂静下来,唯有一阵阵宛若海浪拍岸的内力波动声响回荡耳际。于此同时,伴随着箭矢之上内力的越发凝集,燕矶子本身却气势徒降,乃至于到了最后琴刹若非双目一直紧盯着他,几乎不能知晓到他的存在。
“这就是燕矶子的成名绝技?”琴刹不觉间浑身寒毛竖起,即刻全力戒备起来:“难怪这招会叫沧海一粟。原来沧海指的是那枝凝聚了浩瀚内力的箭矢,其上内劲宛若宽阔海洋一般无边无际;而一粟却是燕矶子本人,他将全部内力聚集到手中箭矢上,自身反而宛若渺小一粟,难以为对手觉察。”
琴刹自然不会放任燕矶子全力用出沧海一粟,当下连连微抚七杀琴,立即将迎面而来的肃杀之意驱散于无形。然而,就在他准备弹奏七煞琴音之际,忽而瞥见燕矶子所在之处有银白流光一闪而过,在空中迅速划出一道狭长直线,只片刻间已然攻至身前。
“什么?”琴刹大为错愕,只因这分明灌注了雄厚内力的没羽箭,竟能不产生半点破空声响,好似根本不存在。而之前内力降至极点的燕矶子,此时却气势猛增至巅峰。如此一箭一人气势的互换,完成只在瞬息之间,却着实打得琴刹猝不及防,仓促之间只来得及闪开要害部位。
银白流光瞬间将琴刹肩头对穿而过,带起一溜血光。琴刹脸色顿时变作一片惨白,显然并不好过。琴刹抬头再度望向燕矶子,拒彼此敌对,依旧由衷叹道:“沧海一粟果然是绝顶精妙的箭术!之前我以为能将其看透,却早该想到一个道理:沧海与一粟并非亘古不变,拒差距悬殊,彼此之间依旧互有交替。”
燕矶子并不因琴刹的赞誉之词而松懈,毕竟对方直到现在也不曾用出杀招,此时全力防备对方的反扑才是上上之策。这般想着,他即刻拉弓搭箭,再度瞄准琴刹心脏位置:“这一次,燕某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闪躲了。”
燕矶子目光凝聚于琴刹身上,就在他再度积蓄内力之际,一旁忽然传来喧杂声音。纵然大敌当前,他依旧分心瞥了一眼,却是瞧见方才还在一旁观战的小俞等人,此刻却已然与一位彩衣女子动起手来。
琴刹何等眼力之人,当然不会放过燕矶子的这个破绽。但闻七杀琴上怪异琴音似潮水般汹涌而至,琴刹一招煞体魔音,顷刻间便将他困在原地,便是略略举步亦极其艰难:“你还在看哪儿?我才是你的对手。”
小俞等碧波堂门人武艺均是不俗,然而那突然现身的彩衣女子却更胜一筹。她以一青翠藤鞭为兵刃,即便以一敌五,短时间亦能从容应付。轩紫雨在一旁看得心急,不禁提醒道:“小心,她的藤鞭上的药粉有问题,千万不要吸了进去!”被轩紫雨这般提醒,碧波堂五人这才发现彩衣女子每每挥舞藤鞭,便有阵阵白雾扩散开来。若非明白得早,只怕她们不知不觉间便要一个不剩全都着道儿了。
然而即便有轩紫雨提醒,只因小俞等人之前并不知情,难免有少量白雾已被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