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
白日的苏州城,尽显繁华喧嚣。一处玩杂耍的摊子前,白衣男子一手分开熙熙攘攘的人群,将身后的紫衣女子连拉带扯地拖到一旁。眼看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也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再紧紧攥着一个女子的手,遂松开她低声呵斥道:“别闹了!”
轩紫雨揉了揉自己那一双被捏得有些发红的柔荑,也不管四周人异样的目光,高声冲着箫梁怒道:“你脑子有病是吧?本姑娘的手要是被捏坏了你赔得起吗?”箫梁顿时气结。
“你别再闹了行不行?”箫梁脸色阴沉,低声道:“这一路过来,你给我平白惹了多少乱子你说?就算你平日里不曾到过繁华城镇,也不用看到新奇的东西就跟闻到腥味的猫一般去凑热闹吧?”轩紫雨听得他的口气就一肚子火,伸手狠狠地推了箫梁一把,虽然这一推之下他的脚步分毫没动:“你要是受不了姑奶奶的脾气,那就别管我呀!让那个什么达摩……”话未说完,她的嘴便被箫梁结结实实地捂住:“行了行了,我真怕了你了。只要你别再闹腾就好。”
见箫梁服软,轩紫雨也没了再起争端的想法,只是冷哼一声摆了一副脸色也不知道给谁看。围观群众见没有好戏可看也逐渐散了开去。待四周已经没人将注意力放在二人身上,箫梁深吸一口气才道:“岚儿此刻正在这苏州城的渡往客栈中,我们待会儿就能见到她了。”轩紫雨咬着唇冷冷道:“那就走吧,还杵在这儿等天黑么?”箫梁瞥了她一眼,见她脸色不太好看,犹豫了片刻才道:“等会到了客栈,你且在外面等着,稍后我会将你介绍给她认识……”
轩紫雨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纵然率性如她,对此依旧有着不小的顾忌:“明白了。放心吧,如果见到她我一定控制好自己的脾气。”
箫梁释然一笑,继而目光投向远处:“你们一定可以很投缘,因为她过去的脾性和你一般无二。”
“小二,你可还记得我么?”渡往客栈中,箫梁拦下了正在端菜的伙计,笑道,“一个月之前在下曾在此投宿,并且留下了和我同行的女子长住于此。”伙计略略端详了他的面庞,片刻后恍然点头道:“记得记得。”接着想起什么脸色一变,道:“客官不好了,那位姑娘已然在数日之前被人带走了!”
乖乖在客栈外观望情况的轩紫雨原本还在盘算着待会见到那位箫梁不时挂在嘴边的“岚儿”该如何措辞,一双眼眸却是瞧见客栈中的箫梁蓦地脸色大变,提起小二的领口怒声吼了些什么,紧接着就风风火火地窜上了客栈二楼。她连忙跑进客栈,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称呼小二,情急之下只得道:“戌哥,刚才那人怎么了?”
小二被她如此称呼顿时有些尴尬,目光在她清秀的脸庞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道:“是这样的。一个月之前那位客官曾让一位漂亮女子寄宿在我们渡往客栈,之后他便离去了。十日之前,那女子却被一位青衣公子给带走了,临走时交待说如果有人问起,那便回答他已将那位姑娘带去了琉球的孔雀门。”
轩紫雨闻言脑筋疾转,道:“那姑娘竟肯让人带走?”小二回忆道:“那姑娘当时头戴斗笠,小的不曾看清,但看她全然将力道依在那青衣公子的身上,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应当是没有什么力气。”轩紫雨皱眉思忖片刻,又道:“请问那姑娘除了身体虚软,未曾开口,还有什么异常么?”
“异常……对了,那女子的整个手掌都和常人不一样,呈一种淡淡的青色。至于其他的地方……小的实在是说不出了。”小二这般一说,轩紫雨立刻心中有数。在谢过小二之后,她迅速奔上客栈二楼,在过道尽头的房间发现了箫梁的身影。只是此刻的箫梁全然没有平日的冷静从容,他失魂落魄地倒在门旁,目光呆滞地凝视着尚且开启着的木窗,即便是轩紫雨赶到身边,他也没有觉察。
这般痴呆的神情落在眼中,让她的心不禁微微疼痛。幸而她尚且能够保持镇静,目光扫视起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突然被一样角落里的物事吸引了注意力。
轩紫雨朝着那物事走去,待走近了,便看清那物事是一个盛装药液的小瓷瓶,瓶口处附着着点点的淡绿色粉末,散发着微微刺鼻的气味。她一见此物事,脑海中又想起方才小二的话语,顿时知道事情有了些许眉目:“我说你也别在那傻着了,过来看看这东西。”回头一看,箫梁只是痴痴盯着窗口方向恍若未闻,她只得叹息一声,拾起小瓷瓶送到他面前:“你瞧瞧,这是不是她身上的东西。”
箫梁的目光缓缓凝在小瓷瓶上,忽然神情一振急声道:“这确实是岚儿的东西,我曾经见她藏在身上,说是以备不时之需。”轩紫雨闻言秀眉皱起,显然也不太搞得清楚状况:“这东西名为‘孔雀胆’,乃是当今天下最难解的十毒之一。听那位戌哥方才和我说,岚儿姑娘临走时虽然脸面被斗笠遮盖没能瞧真切,但是能瞧见她的双手呈淡青色,想必便是中了此毒。孔雀胆既然是剧毒之物,服下只需半柱香时间便能攻入心脉夺人性命,而岚儿姑娘和那青衣男子离去之时显然还活着,是不是用了什么方法暂时压制住了毒性呢?”
听得轩紫雨这般合乎情理的分析,箫梁顿时抛开哀伤情绪恢复过来,思忖道:“一枝柳乃是正人君子,素有盗侠的美誉,断然不会对岚儿做出无耻之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