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湘清楚地看到,皇卫将空了的狗碗收回时,讥讽不屑的神情。
皇卫并未将碗拿远,而是当着她的面,添了些水,放在了院门口。隐隐约约的,能透过门缝看见一条狗,摇头晃脑地过来喝水。
安潇湘攥紧了双拳,将之隐忍。莫大的屈辱,连宫中一个下人,都可以随意地羞辱她。
当下最重要,是赶快想办法离开此处。若再与夏无归纠缠,她相信他有无数种折腾她的法子。
不论如何,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必得先发制人。
休养半日,安潇湘披上一方破布,喘着半口气,便趁着皇卫不注意,翻了墙溜出去。
见她已安静了好些时日,皇卫皆无开始那般警惕,让安潇湘钻了空子。
安潇湘偷摸着溜到莲池边,趁着无人将身上的乌黑洗净了,才开始探路。
无生宫内,庄严而雄浑的建筑,皆以黑色为基调,气味好闻的龙涎香,淡淡的透明色泽满溢殿内。白得透光的羊脂玉,与深黑透亮的玉阶,盘旋于上空的威压与摄人魔息,散发着惊悚与死亡的恐怖气息!令人觉得这并非人住的地方,倒像是魔王撒旦的寝殿!
阶梯层层递进,仅有仰视才能够望到的王座之上,霸凛如旧的帝王,阖眸沉息。
淼沝水不知从何处隐现,面无表情却满目敬色,“皇,已查过各派势力,毫无安潇湘过往的蛛丝马迹,似从狩猎场凭空冒出来的。”
“虽她从前与诸葛隻有交集,属下却并未查到它们的干系。”
若说从前诸葛隻与安潇湘串通好的,一切便说得通了。这个女人的目的,便是挑拨皇与明王的关系。
“这个女人,倒是有趣。”倚靠在王座之上的男人,依旧阖眸。声线磁性冷醇却霸凛如旧,傲慢蔑然的声,缓缓地道,“查不到,并非不存在。”
不错,查不到,并非不存在。
玻璃已是猜想到自家主子的意,他迟疑地上前,“皇,属下该如何安排?”
本阖着眸的皇帝陛下,骤然睁眼。褐色瞳孔泛着淡淡金芒,霸凛威慑之中,带了丝丝怒意。低沉魔魅的声,徒然响起,“诸葛隻近日,心思已然飘了!”
诸葛隻是夏国乃至星凛大陆出了名的纨绔不化、桀骜不驯,荒唐fēng_liú作风丝毫不逊色于尚国二皇子。
荒唐便罢了,关上门随他荒唐,偏他一封终身罢朝信与先皇所赐丹书铁券,不等皇点头,便再不来上朝!
皇倒不是缺诸葛隻站在朝堂之上,有无他都差不了多少。皇要的,自是所有人的臣服!
简的来说,皇可以不去上朝,但人一个都不许少!诸葛隻此举,便是换着法子忤逆皇!
玻璃点头,“安潇湘乃是隻王秘密培养之人,早有预谋入了狩猎场,便是为了迷惑明王大人!时常于盛华赌庄与隻王秘密会面!”
才跳上无生宫屋顶的安潇湘,碰巧听到这句话,二话不说掀开了沉重的黑玉瓦块。满含被诽谤的愤怒,洪声高喊,“放屁!”
玻璃毫无被当场抓住扯谎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抬头,“安妃,请立即下来,无生宫内一草一木皆贵重,你赔不起。”
你赔不起…赔不起……
安潇湘在屋顶上杵着,即刻面色红里透白、白里透青、青里透黑、黑里透紫,成功地变成一个五颜六色的调色盘。
那王座之上的男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丝毫不变。即便他阖眸沉息未有动作,无生宫便已似魔窟,霸凛摄人的魔魅气息,独属权霸王者勾魂夺魄的气势,排山倒海般涌入人的心间!
哪怕只坐着不动,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是迫使人屈膝臣服的威压,立即弯折、跪服于他脚下!
想也知道,玻璃一个下人,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地对她指手画脚,定是那鼻孔朝天的王八默许的。
安潇湘拎起厚实的黑玉瓦片,便狠狠往下一扔,“夏无归你就是个疯子!疯子!”
她以为,夏无归只是对外人狠心,怎料竟连亲兄弟也算计。
仅有疯子才会如此算计自己的亲弟弟,亏得那诸葛明空对他一片赤诚敬重、任劳任怨。
安潇湘不忿,只因她是知恩图报之人。
‘砰’的一声,奢华上好的黑玉与黑玉地面相撞,丝毫未损。
安潇湘目色愤然,只想砸死那人面兽心的王八,也让连日来的屈辱不甘,有释放的出口。
见未抛中,她当即调转了方向,又捡起两块黑玉,目标明确,狠狠一抛。
正是朝着那高高在上、漫不经心的男人而去!
玻璃距离王座较远,索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盯着屋顶上的安潇湘,眼神麻木、怜悯,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辱骂皇,对皇不敬之人,从未有任何一个人,活得到第二日!
皇的决断,无人敢言不!在这个国度,皇便是准则!
然,那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骤然睁眼。褐瞳之中毫不掩饰狂傲犀利,只一眼扫过,黑玉砖块顷刻之间,化为灰烬!
黑得透亮的粉状物体,倾洒于阶梯之上。
夏无归眉间是熟悉的折痕,魔魅霸凛的声,勾魂夺魄般的惊悚,魔怒高撩,响彻无生宫,“抓住她,孤必然要她付出忤逆孤的代价!”
玻璃立即领命退下,亲自带领皇卫队去捉安潇湘。皇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了,捉活的。
而屋顶上挑完事就跑的安潇湘,此时正窝在某颗树上。她本是来打探地形,怎料却碰上了他算计诸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