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湘刚想坐下,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声线,惑人的靡靡之音,徐徐而来,分明戏谑,却拖着长长的尾音,令人不由心头一窒,为之沉醉。
安潇湘慢慢抬眸,湛蓝色眼眸透过霜纱,对上那副玄红色的面具,似透过隔阂,瞧见了各自的脸。她微微点头,“托您的福,近来还好。”
她也不敢肯定,眼前此人究竟是否第一公子,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高台之上的公子惑笑一声,并未再回话,缓缓转头扫了欧阳斯一样,举止从容不迫、漫不经心,显得这场鸿门宴,他势在必得。
侍者端上棕红色托盘,霍然掀开了玄色布帛,露出了安潇湘梦寐以求的红玉。
不错,是那半壁红玉,便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在红玉出现的一刻,安潇湘的眼睛都看直了,目不转睛地望着那抹红色。
却只出现了片刻,便被侍者重新用布帛盖上了,“此玉乃世间珍品,以那天山血石打磨而成,世间稀少,乃是本次夺魁者彩头。”
欧阳斯犹疑了片刻,偏目扫了安潇湘一眼,便挪开了视线。他慢慢开口,“既人已来齐了,便开始吧”
“且慢。”
一道并不合时宜的声线,霍然打断他的言语。
众人抬首望去,只见诸葛明空大步而来,不怒自威的气魄弥漫而开,令人不由肃然了几分。
而他身后,则跟着满面戏谑的欧阳习习,正摇着折扇,风度翩翩的模样好不俊俏。
焱炎火与琉璃紧随其后,刚入此处,焱炎火便嗅到一抹异香,不由皱起了眉,朝暗处望去。
却见一片空荡,他又挪回了视线。
而方才出声之人,正是欧阳习习。
见状,欧阳斯霍然眯起眼眸,下意识偏头望了身侧依旧泰然自若的公子,旋即将视线投向欧阳习习,几番欲言又止,却隐隐可见其不郁。
欧阳习习不徐不疾地回望,眸中更为兴味戏谑。他慢悠悠地摇着折扇,“皇兄有好玩的,何不带上我,”
“还有明王。”说着,欧阳习习霍然偏目,用玩味的目光扫了安潇湘一眼。
安潇湘静坐不动,摸不透欧阳习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与诸葛明空的出现,毫无疑问将本便乱成一锅粥的场面,搅得更乱了。
欧阳斯沉吟片刻,将视线落在了诸葛明空身上,“今日可是父王寿辰,你胡闹便罢了,为何要将明王带来?”
闻言,欧阳习习慢笑一声,偏头扫了那面具玄衫的公子,“皇兄,究竟是你在胡闹,还是我呀?”
顿了顿,他又道,“况且,父皇寿辰,皇兄为何又为何在此处?”
安潇湘看了半响,只想说它们都不给亲爹祝福,反而都在这吵吵,二人半斤八两。
诸葛明空看着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狐疑地扫视一眼,慢声道,“尚皇的礼本王已命人送上,余下的琐碎事,贵国陛下已准许本王不出席。况且,本王不过听闻此处有热络事,来凑个热闹罢了,大皇子,有何不妥?”
言至此处,他慢慢扫向一旁面带纱幔的安潇湘,又将视线凝锁在他身侧的玄衫公子身上,“莫非”
来时,焱炎火便同他说,有个极似安潇湘的女子,却并不确定而来了,却见此人,不论身形或气息,都似极了那个人。
真是意外之喜。
“并无不妥,”欧阳斯硬着头皮应下,“请明王上座。”
来都已来了,若再赶人走,便显得破绽百出。若被瞧出了端倪,他回头将夏无归寻来了可就不好了。
若说单对上夏无归,它们自是不惧,但敌明我暗,还是不可轻易暴露。
它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安潇湘已然让人前往寻夏无归的路上了。
而安潇湘万万没想到的是,话本里听的,与她有过节的好几个人,如今齐聚尚国,妙哉妙哉。
还未坐多久,众人便前往马场挑马了。
虽说来人挺多,但真正上场的,却仅有寥寥几人罢了。
规则简单粗暴,谁先策马穿过围场树林,谁便胜。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那带玄色面具的男子,总在安潇湘策马时,将鞭子抽在安潇湘的马腿上。
她回头瞪他两眼,却见他悠然自得的模样,气的狠狠抖眉头。
安潇湘虽颠簸地厉害,却也只能发狠地抽多两鞭子,尽可能让人追不上她。
安潇湘马术再精湛,也终归比不过男子,仅跑过半圈,便有落于人后的趋势。
好在几人都不冲着彩头去,却在安潇湘想到这点时,已有人奔过前线,直向终点。
安潇湘不得不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发狠再挥一鞭,只痛恨自己身体的孱弱,在此时等同废人。
而她身侧不远处,玄色面具的男子亦骤然挥鞭,紧随安潇湘身后。
霜纱飞扬之间,诸葛明空于她身后不远处,紧紧凝锁着她的脸庞,只想再瞧清楚一些。
却在拐角之事,前方不远处的二人,连人带马都已消失不见。
诸葛明空一扯缰绳,顿感大事不妙。
他眸色骤暗,左右扫视着,许久,原路而归,却霍然被一队人马拦住,“明王大人,大皇子请您喝盏茶,请吧。”
……
万里之外,二重天山。
深浓云雾之中,天鸟环绕之间,星凛尊者与少年郎仍举棋未动。
久久之后,星凛尊者有些汗颜,“这半个时辰过去,凡世都已过了两日,你还下不下了?”
少年默然不语,半响才落下一字。淡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