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兴河其实是赤河的一条分支,从西往东,大概流经千里之地,滋养万民。
曾经有人说过,北有芒砀山,南有潘兴河,这方圆千里之地,都是风水上佳,必出大星。
山在北为屏风,呈环抱之态,水在南为聚气,留厚泽之福。
不过这风水一说,向来都不是一家之言,万物万类,各有气运。
倒是听说,这芒砀山下那个叫廷安的小县城里,真的出过不少大人物。
出过治国宰相,出过文坛大家,出过百胜将军,还听说,也出过大兴城里令万人追捧的花魁。
所以这风水好的事,百姓们都深信不疑。
可是风水抵不过战乱,天命军数次进京州,在各地征战,这廷安县的百姓逃的逃死的死,如今已是一座空城。
如廷安县这样,原本繁华后来几乎只剩下废墟的地方,大楚到处都是。
连京州都如此,试想一下,最先战乱的越州那边,会是怎么样的满目疮痍。
武亲王杨迹句站在廷安县的城墙上,看着他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往南开拔。
此时此刻,武亲王心里没有多少担忧,反而是被唐匹敌所设计的这大局,勾起了已经许久不见的斗志。
这位老将军,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年少时候那种争强好胜的心态。
唐匹敌啊唐匹敌,你的名字,就注定了是我对手,唯有你是可与我匹敌之人。
“报!”
斥候登上城墙,担心跪倒:“王爷,先锋军谢将军已经抵达潘兴河北岸,不过潘兴河南岸已有宁军设防,看起来兵力规模不小,且已在南岸架设起来了他们的抛石车。”
武亲王点了点头,他早就料到了。
如今宁军各路人马的合围尚未成型,应该还在陆陆续续的往这边加急赶来。
只要他能在两天之内突围出去,杀过潘兴河,唐匹敌的这一翻大计也就变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听完之后,武亲王问道:“可见宁军打的什么旗号?”
斥候回答:“南岸宁军中,见程字大旗。”
武亲王点了点头。
知道那是唐匹敌帐下得力大将程无节,那人看似粗犷不羁没什么心眼,实则是个心细如丝的人。
之前就是此人指挥宁军,边战边退,把武亲王的大军引到了芒砀山。
说这边战边退,听起来是很容易的事,可真办起来,实则极难。
面对的是武亲王这样的对手,你想做到边战边退能容易的了?
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武亲王大军吞了。
程无节能做到这一点,且还显得游刃有余,就足以说明此人的能力。
可是只见程无节的将旗,不见唐匹敌的帅旗,武亲王推测,大概是因为唐匹敌也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快就发现芒砀山里的粮食有假。
按照唐匹敌在芒砀山储备的粮食数量,武亲王就算要往大兴城送,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也不可能察觉。
哪料到大兴城里出了叛乱,武亲王不得不率军赶回去,就加快了往外搬运粮食的速度。
武亲王还推测,把程无节摆在潘兴河南岸,是唐匹敌早就计划好的事。
只是一步一步的布置中不可缺少的一环,而不是察觉到了武亲王大军急切的想要南返。
所以,应该是有机会一战而胜。
“传令下去,让谢瑶直接强渡,不计代价。”
“是!”
传令兵转身跑下城墙,骑上马朝着南边赶回去。
武亲王要坐镇中军
,也没必要亲自赶到潘兴河岸边指挥渡河之战,对手是程无节,略显不配。
谢瑶是他手下爱将,有大才,且武艺不凡。
武亲王帐下那些将军,能跟着武亲王那么久的,哪一个能是凡夫俗子。
谢瑶善攻,破敌应该不成问题,主要是唐匹敌不在,程无节兵力有限。
宁军所依靠,无非是抛石车而已,可是潘兴河并非天堑,渡河无需造桥,甚至都不需要那么多船。
武亲王从城墙上一边往下走的时候,还在一边在心里赞赏着唐匹敌的妙计。
他非但计算了地形,时间,人力,包括人的贪念,也就是人性,甚至计算了天气。
武亲王推测,唐匹敌计划中的宁军合围,应该是在七月初。
按照京州这边的天气来说,到了六七月份,雨水就变得很勤。
潘兴河本不是一条和与赤河相比的大河,在这一带,水位又不深,在最宽最浅的地方,士兵们足可蹚水过河。
但若到了七月份,雨季到来,水位必会上涨。
那时候宁军在潘兴河南岸布置的防御阵地就会变得更为有用,抛石车也会发挥出最大威力。
可是啊,运气不在唐匹敌那边。
六月份的天,按照往年来说早就下过几场雨了,可今年出奇的干,一场雨没落。
每一天都是太阳炙烤,潘兴河的水位非但没有上涨,反而还下落了一些。
对于武亲王的大军来说,这不是天眷又是什么?
武亲王曾经说过,运气,也是胜负成败的关键,而且在有些时候,会是关键中的关键。
趁着宁军合围尚未形成,强渡潘兴河后,唐匹敌除了懊恼之外,还能怎样?
从芒砀山到潘兴河,大概有一百里左右,从廷安县城到潘兴河,也就是五六十里。
武亲王就算不急着赶过去,到潘兴河岸边也无需多久。
这五六十里的路程,武亲王一边往前走,一边接收从前边送回来的战报,几乎是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