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楼看着面前这张稚嫩的面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确实是一个已经肩负重任的廷尉府百办,可他也确实只有十七岁。
十七岁按理说还不该称之为男人,而是男孩,哪怕在寻常百姓家中,十七岁已经成家立业了。
可是从心智成熟上来说,十七岁真的还差的很远很远啊。
“大人你在想什么?”
叶小千见陆重楼脸色不对,于是问了一句。
陆重楼心说小叶子啊小叶子,我心里在想什么,你真的想让我说出来吗?
叶小千见陆重楼的脸色越来越复杂,想着莫不是大人觉得自己不行?
于是他干脆直接问:“大人是怀疑我一个人撑不住这局面?”
陆重楼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叶小千笑起来:“那大人就不用怀疑了,我肯定是撑不住起来,不过千办大人曾经说过,明知不可为而为,是大丈夫,我可能就是天生的大丈夫。”
陆重楼:“......”
叶小千看向四周,然后问道:“大人还没有收拾行李?我帮大人收拾吧。”
陆重楼连忙道:“不用不用,这些事我自己就可以,不能劳烦你。”
叶小千:“那我出去玩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
陆重楼看着那背影,心说这次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自己和叶小千两个人,要对付的可是徐绩那样的家伙。
这就好比两个人面对千军万马,而且对面的千军万马之中随便拉出来一个,可能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而他们俩互相看了看,问对方最擅长的是什么,一个是石头剪刀布,一个是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可是陆重楼又觉得不大可能,廷尉府不大可能没有其他安排。
谁都知道叶小千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甚至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任务。
如此重要的事,如此危险的行程,廷尉府只怕叶小千一个人来的话,真的是毫无道理可言。
一想到这,陆重楼心里忽然间生出来一股不详的预感。
因为他忽然间想到了叶小千刚才重复了两遍的话......破绽。
叶小千说自己就是那个破绽,只要有他在,徐绩那边的人不可能不出手。
以徐绩的能力,以徐绩的人脉,以徐绩手中掌握的力量。
他应该能轻而易举的查出来,叶小千其实不值一提。
可是廷尉府还是把叶小千派来了,安排他保护自己......再加上破绽一说。
陆重楼心里有些寒意冒出来。
莫非是宁王想让我死?
以他陆重楼之死,来为将来除掉徐绩做铺垫?
一想到这,陆重楼就觉得可能这样想就都变得合理起来。
廷尉府故意派了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来保护他,不是为了保护他安全,而是为了让他被徐绩除掉。
但很快陆重楼就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因为他确定宁王不是那样的人,宁王做不出这样的事。
然而另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冒了出来......宁王确实不是那样的人,宁王确实做不出这样的事,可宁王的手下人呢?
比如燕先生。
陆重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使劲儿的晃了晃脑袋,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自己脑袋里飞出去。
可是啊,这种念头一旦升起来,想要甩掉就难了。
他走到窗口往外看,见叶小千正在和他手下的几名廷尉蹲在地上写写画画。
这一刻,陆重楼想着自己还是太丧了些。
人家叶百办说是出去玩了,可这不是在认认真真的和手下们在商议吗。
就算是叶小千没有任何经验,就算他确实太年轻了,可他被升任了百办,不就是足以说明他具备这样的实力吗?
廷尉府是什么地方,如果一个人没有能力的话,怎么可能被提拔。
陆重楼想着......陆重楼啊陆重楼,你看你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怀疑能力不足的叶小千,此时正蹲在地上画图,和手下人在详细的研究着应对的策略。
他们或许把一路上的所有细节都想到了,叶小千蹲在那一边画图一边认真布置的样子,让陆重楼感到了羞愧。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叶小千才起身,和几个手下人又低声交代了几句什么,然后带着人走了。
陆重楼缓缓吐出一口气,迈步出了屋子。
他当然知道廷尉府有提前规划好一切的习惯,地上叶小千留下的图,应该就是他们的路线。
他过去,是想用脚把这图抹掉,毕竟这里是越州,到处都是眼线。
这路线图如果被人看到的话,就可能被人利用。
叶小千还是年纪小,居然忘了把图擦了去。
走到近前,陆重楼伸脚要把图抹掉,脚都伸出去了,又不得不停在半空,那脚还差点抽了筋。
擦掉这玩意,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因为地上画着的是一种很幼稚的棋图,按照老百姓的叫法,这种棋被称为堵茅坑。
从刚才的位置来看,叶小千应该是输了,他说他出去玩了,他居然真的就是出去玩了。
于是,陆重楼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叶小千连续输了好几次之后,对他手下人严肃的交代着,谁要是敢乱说出去,我一定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几天后,粮草物资都已经装车,徐绩带着越州的文武官员都来给陆重楼送行。
这次,徐绩吩咐人调集了大概三千名越州这边的士兵保护粮草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