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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手不及,差点叫他一人毁了百来人布下的大阵……但归根结底是因为变故陡生,而他们毫无防备。

如果有,不会出现这一遭。

这些家主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修成了不动声色且不露怯的能耐。

他们迅速恢复常态,交耳问道:“这是什么人?哪家的?”

“傀师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看这架势,哪怕比起风头正盛的张雅临也差不离。

最重要的是……

“他这动手动得毫无道理,是有什么误会和过节?”

——他们就像一群长者品评着一位横空出世的陌生后人。唯独吴家家主吴茵没有出声,也没有跟着众人做出加固阵形的举动。她只是眯起眼睛,微微探身,似乎想要将远处那个冷着脸的年轻人看清楚。

“吴老。”杨家家主看向吴茵,手捏着一张没出手的符纸,问道:“您在想什么?”

吴茵没看她,目光依然落在数丈之外:“……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他,面熟。”

***

背后和身边的声音不曾消止。

在其他人有所动作之后,张正初身形微动。他握着手杖的指节攥得很用力,就听咔嚓一声,手杖另一端在坚硬地面上压出一个深坑,死死地抵在阵眼最中心的那一点上。

刹那之间,水泥路面爆裂声接连不断!扭曲的长缝从手杖之下蜿蜒横生,像数以万计的游蛇,乍然朝八方散开!

整个路面猛地一沉,连同荒草高树——大阵圈围下的整片大地都朝下陷了几寸,所有人灌注于大阵上的灵神都被汇集到了一点,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掌,跟着张正初的手杖而动,覆在方圆百里的天地之上,将所有东西朝下狠狠一压。

于是阵眼被压得死死的。

而数百人的灵神则被凝成了细细的缕,缠绕在他的手杖上,延往地底。

破阵引起的狂风即刻收势!剧颤的阵石也倏然静止!

四野阒然。

他作为最后一道助力,似乎终于扛住了傀师的破阵之势,气势滔天,动荡的大阵稳定下来。

一众家主悄悄松了一口气。

张正初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那个满手傀线的人,将之前划过的惊意压下去。

“后生。”张正初沉着嗓子开了口,脸上看不出表情。他对外说话透着一股老派的刻板气,这在诸多小辈听来,极具压迫力。

周遭议论戛然而止。

各家家主在“后生”两个字的提醒下,面容松坦下来。跟着张正初一道看向来人。

“你是沈家的?”张正初一字一顿地问道。

刚停的议论声又嗡地响起来。

说某个名字,各家不一定有印象。但要说到沈家,那可太他妈的印象深刻了!

在座的有一大半人,都曾经因为那条舞动的死人线,彻夜难眠。他们曾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线一路舞到跟张雅临齐平的位置,愣是找不出一个活着的名字。

要说是沈家的,那就可以理解了。连那条舞动的线都容易解释了。

因为所有人都听说过,沈家的徒弟连名谱图都上不了,后来一朝之间实力猛增,简直能跟名谱图最顶端的人抗衡。

结果这群人还没议论完。那个俊帅挺拔的后生便开口答道:“不是。”

他眸光微微下睨着投过来,似乎在看着张正初,又似乎厌烦看他。说话的时候薄唇几乎未动,有种讥嘲又冷淡的腔调。

张正初眉心蹙起来,目光再度扫过对面那几人,心间掠过无数个想法。

身后有人狐疑地嘀咕了一句:“我数来数去没数出卜宁老祖在哪,难不成老祖转了性,没挑不伤原主的死人?”

另有人压着嗓音提醒他道:“想什么呢,这是傀师。”

张正初再度开口:“你不是沈桥的徒弟?”

“不是。”对方两次答了同样的话,第二次语气明显更冷了。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张正初问。

“跟你有关?”对方的阴沉和不愉几乎写在脸上,直白得毫不遮掩。

张正初被他这股语气激得眯了一下眼,又沉缓开口:“当然跟我有关。不仅跟我有关,还跟我身边站着的各家元老有关。你既然用着祖上流传下来的傀术,做着判官一脉在做的事情,那就能称得上一句同道之人。”

“判官延续至今已过千年,师徒相传已有百代,尚存于世者数千,相携相助、谨遵大义礼数,才有如今的局面。依照礼数规矩,这数千人里,半数以上的人能称你一句‘后生晚辈’,而那些人中的大半,又要喊我身边诸位元老一句师父——”

张正初没有回头,手指却划过周遭众人,“你说,我们有没有资格过问你一句后生哪门哪派,归谁管教?”

他说完适时顿了一下,给身后各家家主一个消化应和的时间。他转回头来,刚要张口再问,就在夜幕之下看清了年轻傀师的眼睛,不知为何忽然怔了一下——

闻时漆黑的眼珠一转不转地落在张正初身上。

他盯着人看的时候,眼皮总是微垂的,目光就顺着眼睫的斜度投下来,像扣了一片净透无尘的玻璃,常给人一种冷冷恹恹不过心的错觉。

尘不到以前说过,他这双眼睛生得很特别。

究竟特别在哪,他问过好几次,却几次都没得到一句认真的答案,大多是在逗他。

闻时是个很记事的人。不是记仇,只是记挂事——小时候曾经在松云山道上吓到过山下弟子,少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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