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近一章中,我提到饶了罴处士一命的青袍客,就是明熹宗时期的锦衣卫徐叙征,而他当年在京师盘查东林党人时,曾碰上这样一件怪事!
不但结构坚固的房屋哗啦一下变成迎面扑来的碎砖烂瓦,而且自己身上原本穿戴整齐的斗牛袍也不知被何人在一瞬间‘扒’地干净,只给留下一只孤零零的官靴……
然而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不但被徐叙征从瓦砾堆中救出的丫鬟素娟身上同样不着寸缕,更有数十男女皆赤形裸身,双手掩胸遮阴,打墙外大街上仓皇奔行而过。
哇,这种无论男女皆赤身裸形的场面,也只有东邻那边的特摄小本子电影中才能看到了。
虽然这种场面的确十分夸张,但我绝对没有胡编乱造!
因为这件事就是史籍当中有过明确记载的明代天启年间的‘王恭厂大爆炸’,或称天启大爆炸、王恭厂灾,与印度“死丘”事件、俄罗斯西伯利亚通古斯大爆炸并称为世界三大自然灾难。
1626年5月30日(明朝天启六年五月初六),端午节次日上午9时,北京西南隅的王恭厂火药库附近区域发生的离奇‘爆炸’事件。
这场灾难除了留下一个半径逾越750米的巨大陷坑,还造成2.25平方公里内数千间建筑物彻底坍塌,以及总人数超过2万的巨大损失。
然而根据后人估算,如果‘王恭厂大爆炸’真的是一场爆炸,那么达到如此破坏规模所需的炸药当量至少也要1万吨tnt,要是折算成黑火药,那总质量还得翻上几十倍!
这就很匪夷所思了,就算王恭厂是当时京城内最大的火药厂,但也没有必要在厂房中积存几十万吨的黑火药……这明显超过合理范围!
此外,‘王恭厂大爆炸’还有另外一个比较诡异的地方,那就是受灾群众无论男女老小都会被尽数褫夺衣裤裙衫的脱衣现象!
“所伤男妇俱赤体,寸丝不挂,不知何故”(《天变邸抄》)。
“凡死伤俱裸露,员弘寺街轿中女赤体无恙”(《国榷》)。
“木石复自天雨而下,屋以千数,伤人以百数……死者皆裸”(《帝京景物略》)
“衣服挂于西山树梢、银钱器皿飘至昌平阅武场中”(《绥寇纪略》)
……
正是因为‘王恭厂大爆炸’中有太多古人无法认知的诡异景象,再加上这件事紧挨着魏忠贤搜捕东林党的‘七君子’事件爆发,使得天降异相惩奸除恶的意味更加浓厚。
这使得明熹宗皇帝朱由校不但出面叫停了东林党案,并且还捏着鼻子下了罪己诏,而这些史料,都被史官逐一记录在《明实录·熹宗实录》当中。
(……大小臣工务要竭虑洗心办事,痛加反省,旨发府库万两金赈灾……)
总之,有关‘王恭厂大爆炸’的记叙大都比较翔实可信的,胡编乱造这顶帽子是扣不到咱脑袋上的。
好,封建迷信讲完了,下面该是你们盼望已久的科学解读环节。
由于记述王恭厂事件的古书实在太多太杂,下文仅以具有官方性质,相当于政府新闻公报性质的邸报底本,也就是《天变邸抄》当中的记述来逐一解读。
先附上原文:
天启丙寅五月初六日巳时,天色皎洁,忽有声如吼,从东北方渐至京城西南角,灰气涌起,屋宇动荡。须臾大震一声,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东自顺城(应作“承”)门大街,北至刑部街(今西长安街),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尽为齑粉,屋以数万计,人以万计。王恭厂一带,糜烂尤甚,僵尸层叠,秽气熏天,瓦砾盈空,而下无从辨别街道门户。伤心惨目,笔所难述。震声南自河西务,东自通州,北自密云、昌平,告变相同城中。即不被害者,屋宇无不震裂,赤身狂奔肆行之状,举国如狂。象房倾圮,象俱逸出。遥望云气,有如乱丝者,有五色者,有如灵芝黑色者,冲天而起,经时方散。合科道意火药局失火,缉拿奸细而报,伤甚多,此真天变大可畏也。
通过这段记叙不难看出,所谓‘王恭厂大爆炸’,其实有两次,头一回只是伴随着灰气涌起的‘有大声如吼’,紧接着才是大震一声,天崩地塌,万室平沉的大灾难。
此外,有关受灾区域的描述也值得注意,‘长三、四里,宽十三里’尽为齑粉……这是一个长6.5公里,宽1.5公里的矩形区域。
从这一点基本就可以排除爆炸和地震这两项主导因素(可能伴随发生,但一定不是主导诱因):爆炸形成的陷坑都是向四周发散的放射形,不会是具有特定朝向的矩形;至于地震虽然会沿着震源——震中方向留下带状的破碎带,但这种破碎带动辄绵延数十上百公里,否则不可能有房屋‘尽为齑粉’的烈度。
注意,爆点要来了,根据各已知因素综合判断,笔者认为所谓‘王恭厂大爆炸’,实际上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定向强气流灾害。
好像,逼格一下子掉了好几丈啊……
莫急,这种定向强气流灾害的实际威力可要比起表面看上去的牛掰几万倍。
举一个被科学家记录下来的真实案例。
尼奥斯湖,一个位于非洲小国喀麦隆北部丘陵地带的小湖,平均海拔1091米,长约2.5公里,宽约1.5公里的近矩形中小型淡水湖。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湖泊,却在1986年8月21日凌晨左右突然化身成狰狞的黑夜死神,于半小时内接连毁灭湖泊附近九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