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庙小妖风着。池浅那啥多’。
别看格格坳只是一处数百人口的小山村,规模越小问题越严重!
那天杨从循不过是冲鹿车周围的格格们稍稍拱手客套,怎料这一开口,原本见到灵雀回村而喜笑颜开的格格们个个柳眉倒竖杏腮带霜,甚至还有几个当场眼角就含上泪珠了。
等瞧见杨从循一脸无辜地站在车辕上搔脑门,一点赔礼道歉做小伏低模样都看不出来,本就神色不善的格格们顿时齐放悲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哭泣诉起来。
见周围那些要好姐妹个个哭地捶胸顿足,原本也是一脸笑模样的灵雀登时一脸寒霜地回头瞪着不明所以的杨从循,恨恨一跺脚道:“方才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千万闭紧了嘴巴,这下可好!”
灵雀话音刚落,一旁的青璃立时气哼哼地张口接上话茬:“这男人啊,就没有几个肯听人劝的,楚儿她好心好意地提点你俩,结果被当成驴肝肺了!得了,反正祸事是姓杨的亲口惹出来的,为此吃人几句数落,那也是活该。”
说罢,青璃张开小嘴,故意模仿周围那些格格们抽泣哀哭的腔调,将内容逐字逐句地翻译起来。
“当年新降的仔鹿……
三年生的大林貂……
一双手泡在血水里,吃上几个时辰辛苦才剥下来的好皮子,拿到圩市上一张竟换不回半把苦盐!
汉人……
心最坏!”
好吧,原来还是这个粗盐惹下的祸。
尽管出身商贾世家的杨从循在抵达格格坳之前,就已经给那些在山外集市上开设山货店铺的汉族老板下了贱收贵卖压榨山民的考语,但他绝对想不到那些人居然能干到如此不堪的程度。
一张品相完整的大林貂皮,就算只贩运到数百里外的盛京,那也是价值几十两纹银的俏货……这里的山货老板居然连一把咸盐都舍不得给?
那就别怪格格坳的格格们个个都对村外汉人满腹怨气……里外上百倍的剪刀差,谁愿当这种冤大头?
不过眼下却并非纠结此事的时机,毕竟杨从循这次千里迢迢地跑来关外,是为了能与失散多年的生母团聚。
这下可好,刚到姥姥家还没进门,他就把表妹阿姨之类的亲戚得罪个遍。
事态要照这样发展下去,杨从循还能奢望与生母一叙天伦么?
望着面前一个个凄然垂泪的格格们,心思运转如电的杨从循微一沉吟,就猛地一击双掌,撩起身后的青布车幔,矮身钻了进去。
须臾,这层厚实青布车幔忽地一掀,接着就见杨从循双手平端着一个重约二十斤的粗布袋,二度从车厢中钻出。
只见他猛地使出一招霸王扛鼎,用两只肌肉壮健的胳膊将手中布袋高高举过头顶,同时在口中大喊一声。
这一声,
是沟女界绝不外传的秘密;
是泡妞界无往不胜的箴言;
更是天下娇娥惜若肺腑的瑶池仙葩!
“拿去花(吃),使劲花(吃),全给你们花(吃)!”
一声喊罢,杨从循用手指轻轻勾住布袋口那条用来草草封口的细线,双掌各抓住盐包一角,运起内劲将沉甸甸的布袋凌空一扯。
只听“哧”得一声脆响,本就不甚结实的盐包被杨从循当空扯成两截。
二十多斤豆粒大小的粗盐如同下冰雹般砸向地面,瞬间就将杨从循身周四五尺方圆的草地盖成一片牙白。
随着牙白色的盐粒噼里啪啦地摔落,一股浓烈的辛咸气息如山岚般扑面而来。
就这样,那些啼哭抽泣不已的格格们纷纷被杨从循手撕盐包的举动所震慑,一个个张口结舌地愣在原地,连脸庞上的泪珠都无心擦拭,只顾着拼命伸长脖子,贪婪得嗅闻着空气中那股咸咸的盐味。
就连亲眼瞅着杨从循从车厢内扛盐的胡三也被前者当面撒盐的壮举惊到,微一愣神就张嘴朝着犹如散‘盐’童子般的杨从循由衷慨叹。
“帅气,是多么,多么寂寞。有钱,是多么,多么空虚。独立车辕上,盐粒打脚下滚过。我胡三哪,也要像他般……哎呦!”
劝人莫装逼,必定遭雷劈,就算不被劈……那也会被人从身后一把揪住耳朵。
只见灵雀怒气冲冲得冲到正站在车辕上耍帅的胡三与杨从循身后,两只手一手一个地恏住大小两只耳朵就往车下拖。
“知道盐在我们村里有多贵重吗?好好的咸盐往地上撒,这是吃饱了撑的吗?合着待会趴在地上捡拾盐粒的不是你俩对吗?”
虽然杨从循和胡三被灵雀揪地呲牙咧嘴,但不得不说这种当面撒币(盐)的招式对付格格坳中的格格当真好使。
此招祭出,立时就没人顾得继续冲杨从循怀怨抽泣,大小格格纷纷在灵雀‘及时’提醒下弯腰仆地,小心翼翼地一颗颗捡拾地缝草窠之中的盐粒。
更有些心思格外灵动活泛的,一边蹲在地上捡盐,一边抬起头来,一脸艳羡地瞧着正随着灵雀皓腕抖动上下点头哈腰的杨从循。
“竟然有这么一大包盐!太好了,今冬村里总算不用为咸盐短缺的问题发愁了。”
“这汉人瞧着眼生,不像是山外集市上的油盐贩子,更不像赶车送货的商队马夫,他为何要在临近降雪封山的时节前来格格坳?”
“这个山外汉人竟然拿偌大一个盐包当石子儿洒,这一手儿使得当真阔气!不知其家住哪里,可曾婚配,是否已有那意中之人?”
“也不知这男子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