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回头领,我等之累世大仇,正是面前这家!”
随着这一声“世仇”喊出,武勋王府大门外顿时传来一阵阵充斥着各种污言秽语的怒喝斥骂,似乎大门之外的一众土匪个个都想和武勋王爷祖辈的女性家眷们发生一些超友谊的关系。
若是在平日,莫说让人堵着家门如此羞辱呵斥,普通人家光是经过武勋王府大门口不落轿下马这一点,就足够让那些趋炎附势的家奴院工们对其拳脚相加。
然而此刻,那些手扶门杠的家奴却没了往日的喧嚣气焰,反倒一个个上下门牙捉对厮杀起来……那阵嘚嘚磕牙之声,隔着院门都能听见。
究其原因,不外乎门外那一浪高过一浪的痛斥呵骂之声,虽然开口闭口用得是汉人腔调,然而嗓音里那股前轱辘不转后轱辘瞎转的别扭劲儿,虽已经再三掩饰,却依旧昭然若揭。
全是粗略学过几句汉话的高丽棒子,货真价实的没脸子花马队……不但杀人不眨眼,而且从来不留活口!!
饶是平素为人四海的胡管事,此刻也没了先前持刀见血时的狠戾,张嘴啜喏了半天,最后还是一句乞命讨饶套交情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又能怎么说呢?
难道要说自己不过只是个外宅管事,不但和武勋王爷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并且还知道这家的金银都藏在何处,藏有后宅女眷的地窖又该如何从外开启……只要你们花马队肯饶我性命,就马上带领你们去后院糟践祸害?
安布禄手下那些身手不俗的粗豪汉子还不立时扑上来拧断他胡元魁的脖子!
想到这里,胡管事硬生生地咽下一口冷涎,回头看了看身后同样面色惨白的安布禄:“大爷,看样子是没法子……让手下人干脆拼了吧?”
没等安布禄开口接话茬,大门缝中突然伸出一截长约半尺寒光四射的精铁刀刃。
只见门外那人举着钢刀,沿着窄窄的门缝,竖着上下一滑,再遇到阻滞之处只稍稍一顿,接着就“咚”的一下,将门后栓着,足有小酒碗粗细的桦木门闩,齐刷刷地斩成两截!
感觉到门闩被持刀的匪徒一刀两断,门外众匪顿时彩声连连,接着就放肆地狂笑起来。
这下胡管事本就堪堪欲断的神经再也支撑不住了:“都愣着做甚?等着花马队撞进门来砍你们的脖子吗?力气足的上手扶住门杠子,剩下的去门后耳房里搬沙土袋子,将大门填死!!”
得亏当时大户人家为了防火防盗,常在门房马厩等处储备压火堵门的沙土麻袋。
这东西都是现成的,兼之胡管事临机处断得当,再加上门口那些家奴院工虽然让门外花马队吓得小腿肚子转筋,终究还是没人不希望自家脑袋能在脖子上再安稳多待上几年……就算里面有一两个吓懵了的,照其屁股狠狠踢上一脚,立马就从地上爬起来搬运土砂麻袋。
于是大家伙齐心协力,总算抢在花马队撞开大门前,搬运来数百袋沉甸甸的砂土袋,将武勋王府大门的门洞堆砌得满满当当,连一丝缝隙都没留。
待填死了门洞,胡管事又让人从马厩的横篱上拆下来七八根一丈来长的竹竿(片)。
别看这些片成几半的竹片轻飘飘地,似乎不吃什么力道,用来抽打捅击那些攀爬墙头的土匪却最是好使,往往只要擦着挨上一下,贼人就会惨叫着倒摔下去。
花马队这般的马匪,吃亏就吃亏在没有可以攀援高墙大房的器械,只能踩在马背上,踮起脚往院里爬。
过去高门大户的围墙动辄砌到一丈开外,就是为了防备贼人爬墙……这要是从墙头上一个倒栽葱摔下去,基本就可以亲朋好友一起吃饭饭了。
红伞伞,白杆杆,亲朋好友都来吃饭饭……别闹,多紧张的气氛给破坏了!
就在院内众人因门外花马队停止撞门而轻舒一口气时,突然从众人身后的二进门后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王府长随。
“胡,胡管事,大,大爷,不,不好了,后院,走,走水了!”
那人话音还未落,从其跑来方向,一下腾起六七个锅盖粗细的黑色烟柱!
只因过去人们忌讳家宅失火,每遇火灾,往往以走水代称。
一见后宅数道烟柱腾起,在场众人人人色变。
盖因彼时大户人家盖房起屋时雕梁画柱,无所不用其及……这华丽是足够华丽了,失火走水的风险却也高了数倍。
眼下前门已经用沙袋堵死,若是后门再失火,如此前后夹击,大家岂不成了钻进火炕里的耗子,早晚都是烤成肉干的下场?
闲言且住。
却说胡管事一见后院火起,再也没了先前指挥搬土堵门时的沉稳气度,接连跺脚发怒道:“还愣着干啥,快去柴房取锅桶瓢盆,从鱼缸水井中打水救火啊!”
谁知胡管事话音刚落,突然就从门外越过高高的墙头,歪歪斜斜的射来一只箭头上缠着火布的火箭。
只见这支箭在半空中划了一个犹如半月弯穹一般的弧线,啪的一声落在前跨院正房的屋瓦之上。
(注,邻着大门的院子称前跨院或头跨院,其中正对院门的房间为头跨院正房)
也不知这支箭的箭头上是不是裹了助燃的药面火油,刚落在房瓦上就“哗”得一下爆开一个人头大小的火团,就着房瓦缝隙间寥寥数根细小杂草竟越烧越旺,连房瓦之下的木制椽条都因耐不住烈焰的炙烤,而发出吱吱哑哑的颤音,似乎在下一刻就要整个垮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