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听婆母如此说,忙笑道:“母亲虽不在京城,但每日感觉到春晖院中那熟悉的气息,总是让人那么的心安,故儿媳的私心,还是一切照母亲在之日布置才好,况且这年不过千把银子,倒也用得起,只儿媳嫁妆上一年的利钱也就够了,倒使不着公中的银子,也算是儿媳的孝心了。”
沈老太太还未说话,旁边的老太太们都上前凑趣道:“还是老夫人有福气,得此佳儿佳媳。”
沈老太太只得干笑,点头道:“是啊,得此佳儿佳媳确实是我的福气。”
老太太不想让儿媳再出风头,便让众人都散了,只留几位老太太们在跟前说话。
于是沈侯夫妻便带着诸儿女来到正院,相互厮见,说些话儿。
直到那几位老太太离去,沈老太太才又派人来请沈家诸人,因说怕吵闹,便一一叫进屋是说话。
先是沈侯夫妻进去,再就是沈大嫂母子四人,然后是沈昭宁夫妻。
老太太看着面前的孙子孙媳,很是满意地点头,对沈昭宁说道:“当日我离京时,你还是只是个少年呢,如今也长大成了,当了官娶了亲,我也就放了心,以后见到你祖父,也能和他有个交待了。”说着便拭起泪来,沈昭宁忙上前笑着劝解,老太太这才好些,只是看到沈昭宁面上休戚之感甚微,不由得心中不悦。
也怪不得沈昭宁,毕竟沈太爷去世时,沈昭宁还没出生呢,祖爷在他眼中,更多的是个称呼,至于祖母,则是因为沈秋君之故。他与妹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要更深,对于祖母当年之事,也就越发耿耿于怀,生了隔阂,自然这一见面,便更是生疏。
老太太也是心知肚明,便不在他身耽搁时间,转而看向程秀梅,拉着她的手赞不绝口,又特意送了她一套上等玉石头面。
程秀梅忙道了谢。看着那套首饰确实是难得珍品,心里倒是对老太太生出些好感来。
之前程秀梅曾听母亲提起过老太太,说她威严傲慢。今日见她,倒是觉出一些,也只当是她在鲁地唯我独尊惯了的。
至于春晖院之事,她虽不知事情始末,却因管家。也曾进去过的,如今见此情形,便只当是婆媳斗法,因都是自己的长辈,自己又不明白其中缘由,便只乖觉地站在一旁不说话。
沈父见老太太已经与程秀梅说过话了。便笑着对孙女说道:“环姐儿,去把你姑姑叫进来吧。”
环姐儿早就被拘得难受,听祖父如此吩咐。自然是巴不得的,忙脆生应了,就要向外走去,这时却听老太太一声大喝:“环姐儿,你先回来。”
环姐儿看看老太太又看看沈侯。一时不知该如何,再看母亲正瞪着自己。只得悄悄走了回去。
老太太这时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今日回京城,便想着在这里好好安度晚年,以前的事,我也不想提起,但更不想见那些不相干的人,免得糟心。”
沈侯夫妻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沈大嫂仍是面色如常,沈昭宁看着祖母的眼光也冷了下来,倒是程秀梅听这话心里糊涂得利害。
老太太又对沈侯夫妻说道:“环姐儿是个好孩子,也是你们的嫡长孙女,若是真心疼她,就让她少让与那人来往,你们是不是也要害得她嫁不出去?”
沈侯见事隔多年,母亲仍是如此,心中便起了火,也顾不得母亲初进京,就要与她争辩一二,倒是沈夫人觉得婆母刚进家门,就在晚辈面前与她大吵大闹,到时闹得人驹知,反容易将事情弄糟,不如慢慢说服,忙悄悄拉了丈夫一下,沈侯这才止了声气。
老太太看在眼中,更恨儿媳在其中挑拨,面上却笑着让众人回去休息。
沈夫人一马当先退了出去,见到女儿正恭谨立在穿堂等候,不由得心酸,上前勉强笑道:“你祖母年纪大了,一路上舟车劳顿,这时候累得受不住,等她歇息过来,再来拜见吧。”
沈秋君闻言冷笑道:“是太累了,还是嫌我给她丢了人?母亲也不必再瞒着女儿,窗户门扇都开着,女儿便是没听个十成十,也听到我该听到了。”
沈夫人不由大惊,沈秋君反笑着劝慰母亲道:“女儿做事从来都是问心无愧的,自然不会妄自菲薄,便是将来见到沈家列祖列宗,他们也只会以女儿为傲。”说罢,便也不管他人,扶着母亲走了。
既然门户大开,里面说话外面能听到,同样外面说话,里面也能听到,沈老太太直气得捶床:“出了那样的事,不以死明志,已是够让家人蒙羞的人,如今苟且偷安,还有理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沈父虽觉得女儿行事有些放肆,可终久是装作没听见,走出春晖院。
程秀梅听了,心中越发的生疑,见沈家其他人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得将疑问咽回肚中,直到回到房中,才问起丈夫。
沈昭宁叹道:“还是那年京城大乱时,贤王带人抗击陈王,惹恼了那些人,所以便欲劫了大姐以为人质,大姐不得以只得带人逃出府去,哪知竟赶上她生产,前后皆有敌兵,妹妹只得带着奶娘等人驾车将人都引了出去……”
程秀梅不由张大了口:“那时妹妹才多大,竟有如此胆色。只是咱们寻常的马怎能敌过那些战马,而大姐生产也不能贸然移动。”
沈昭宁苦笑道:“是啊,所以妹妹便将剑插入马身,那马便如疯了似的跑出京城,终是将那队人引了出去,后来妹妹不小心被甩了出去,便与奶娘等人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