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对银钱上管得并不严,沈昭英的俸禄以及鲁地祖产每年的收入都不入京城的账的,而且还因为老太太在鲁地,京城每年还会送银子回去,所以沈家老大手中的私房钱积攒了不少,且沈大嫂也认为将来侯府大部分财物都是她夫妻二人的,故也不会想着贪墨那仨瓜俩枣的。
她害怕的是万一被婆婆查到她对那些怀胎妾侍们下手的事情,虽然当时做的人神不觉,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又不是一例两例,虽说每次她都将自己远远撇出那些事件之外,却不敢保证没留下点蛛丝马迹。
残害沈家子嗣那可是一宗大罪,若是沈夫人查出来,只怕老太太与夫君都不会再站在她这一边了。
就在沈大嫂忐忑之时,环姐儿已经到了,看到母亲虽神情有些慌乱,但面色倒尚好,再看地上摆了蒲团,地上随意扔了几本书,不用看也知定是女诫家规之类。
环姐儿胸中悬着的心便落了下来。以前她犯了错被关也是如此,有时候地上都不留蒲团,直接跪在青砖上也是有的。
沈大嫂见女儿进来,急忙问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祖母难为你,也把你……”
环姐儿忙笑道:“母亲不必担心女儿。方才女儿去求了祖母,祖母说因您顶撞她,故才罚您在此多呆几日,过几日就没事了。又怕您多想,便命女儿来告诉您一声,以安您的心。”
然小人多是以己之心度彼之腹的,沈大嫂听了女儿之言,心没安定,脸色却白了,急忙问道:“不是你主动要来的。是你祖母让你来说这番话的?”
环姐儿吓了一跳,点头道:“其实我想说来着,不过被祖母抢先一步说了,倒是省了女儿的事了。”
沈大嫂心里越发的凉了,又左右看了看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走来,也没带个丫头?”
环姐儿叹气道:“祖母病了,怕吵闹,让她们在院子里不许出来。”
沈大嫂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所想,忙小声对女儿说道:“你祖母必是铁了心要休了我去,你可得帮帮母亲啊。”
环姐儿忙道:“我问过祖母了。她说不会那样做的,忻姑也说不会的。”
沈大嫂气得拿指头点了女儿一下,低声骂道:“你这个榆木脑袋。她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难道说你信她们甚过信母亲吗?”
环姐儿闻言脑袋便耷拉下来,半响,呐呐道:“她们当然比不上母亲。那我怎么做?”
沈大嫂忙道:“你赶快写信给你父亲。就说你母亲为了从前的事,铁了心要休了我,让他赶快想想办法。记住,不要让你祖母的人发现。”
环姐儿正欲开口说话时,一个婆子走了来,对沈大嫂说道:“大少夫人。是背诵家规的时辰了。”
于是环姐儿便被请了出去。
环姐儿一路上反反复复地想着祖母忻与母亲的话,她实在不知该去相信谁,更不知该如何在不惊动府中人的情况下。将书信送到父亲手中,一时脑中浑浑噩噩,呆呆傻傻地走着。
因为不放心环姐儿一个人在府中走动,故沈秋君早派了雪柳前去寻她。
雪柳本来是等在祠堂外的,看到环姐儿失魂落魄地自里面走出来。心中奇怪,便也不上前搭话。只悄悄跟在她后面。
期间倒也有丫头婆子见环姐儿有些不对劲,因看到有雪柳在旁,也只当她忧心母亲之事,也不敢打扰,只悄悄冲雪柳打个招呼也就完了。
环姐儿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时走到外院一处花丛处,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由蹲在那里低声啜泣,口内直道:“该怎么办啊,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啊。”
雪柳躲在一旁听了,细细琢磨,知道定是大少夫人对她说什么了,只是此时自己是被看作夫人一派的,倒不好上前劝说,环姐儿对她也必不会吐出真言的,可这府里哪里有不归到夫人一派的,若是老太太的人,她还真不放心。
正着急着,却见杨远正远远地走过来,雪柳不由眼前一亮,忙跑过去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道:“杨公子,帮我一个忙吧?”
杨远也正愁手中的信送不出去,方才看着像是沈秋君身边的大丫头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原来果然是,便从怀中取出信来,笑道:“好说,正好我这里也有事相求呢。”
慌得雪柳急忙掂了脚作势要捂他的嘴,杨远急忙偏脸闪了过去,又把信递到雪柳眼前,低声道:“这是六皇子给你家秀的信。”
雪柳大惊,忙忙道:“这可不行,这可是私相传授,我家秀能扒了我的皮。”
杨远冷笑:“不过在下觉得比起姑娘现在的行为,私相传授算不得什么,况且姑娘不是也有事相求吗,正好一事换一事,公平的很。”
雪柳这才发现,为了不让环姐儿发现,她整个身子都趴到杨远身上了,脸上不由变得通红,忙贴墙站直,想了想,咬牙道:“行,成交。”
环姐儿正在那里无措地哭着时,忽听到一个男子笑道:“小丫头哭什么呢,是被那些大丫头们骂了,还是被教规矩的嬷嬷给打了。”
环姐儿吓了一跳,忙擦了眼泪看向眼前的男子,却是一个身材魁伟一脸尘色面上贴了块膏药的青年男子。
环姐儿警觉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在这府里管着什么的?”
男子笑道:“我不是这府里的,我是来求医的,看你在这里哭得伤心,才过来看看,你现在年纪小,自然免不了做错事,被教训了才能记住,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