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没想到妻子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看着她沉思。
只因为他素知田氏一族极力防着两个庶子,而他也因为向来看重嫡庶名份,不想将来儿子们自相残杀,故也处处压制着庶子,如今嫡子被捉,他才不得不从大局考虑,提了两个儿子上来。
容妃看着陈王的表情,不由笑道:“你不必疑我,你我既然是夫妻,荣辱与共,他二人也是我的儿子,走到天边,也是这个理,如今政儿不知会如何,王爷也该早做打算,不至将来没个依靠,我虽无才德,却也知大局为重,都是一家子,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才是。”
陈王不由赞叹妻子的明事理,后来果然听容妃之言,对两个儿子渐渐委以重任,全力栽培。
齐陈之战仍在继续,六皇子也时常带着陈安政来到两军阵前观战。
陈安政如今也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势头,再不充什么英雄豪杰,从羞愧到后来的面不改色。他自从上次之事,也想得明白,六皇子如今投鼠忌器,不敢真取了自己的性命,既然如此,他又何未非要去死,倒是便宜了两个庶弟,也苦了妻子老母,韩信能忍跨下之辱,他自然也能忍下这口气,留得性命,也图后谋。
东陈的众人初时被陈安政的视死如归感动,及至后来,见他仍苟活于世,这心里倒不由的犯嘀咕,到后来见他已不拿丢人现眼当回事,越发的低看了他,颇有些为自己有这样的主子感到耻辱。
倒是一些老成些的将士们,反倒有些佩服起陈安政来,有道是站着死易,跪着活难,他现在能这样表现。竟是卧薪尝胆了,将来一旦逃离大齐的掌控,只怕定非常人能比。
沈秋君倒着实有些担心陈安政。他到底是东陈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又向来养尊处优,未必能受得了这等耻辱,若真有个好歹,只怕又重蹈前世的覆辙了。
于是便劝说六皇子,还是留些脸面给他,六皇子笑道:“我做事自有分寸,他如今练得脸皮已经很厚了。等闲的嘲讽话,已经对他不起作用了,再过段时间。只怕青了蓝更胜于蓝,颇有要胜过我的架势。”
沈秋君不由被六皇子的话逗乐了,笑道:“说得好象你脸皮多厚似的,我从来没觉得。”
六皇子哼道:“你少在这里哄我。我如果没有那么厚的脸皮,也不至于好好长到现在。当然现在我不用再受这样的罪了。如今有个亲兄弟接了下来,天子之母?天下最厚脸皮之母吧。”
沈秋君听了这话,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想着六皇子应该有分寸,便转移话题。玩笑道:“照你的意思,你二人皆是不凡之人,说不得将来都是一代枭雄呢。”
六皇子也随意笑道:“我本就是一代枭雄。至于陈安政嘛,以前也就是个托赖父辈的无为之辈,现在在我的训练下,倒也有那么点意思了,说不定将来还真能有点作为呢。”
沈秋君见六皇子在那里大吹大擂的。不由撇嘴暗笑:果是个脸皮极厚的人。
而东陈这边,田氏仍是时不时跑来在容妃跟前吹些风。无非就是陈安国兄弟如何意气风发,如何小瞧了田家。
容妃只听并不说话,最后只淡淡说道:“先由着他们去,人在做天在看,到时自有分定。”
之前她太过在意陈王的感觉,对于大齐的事向来不闻不问,现在她的心理已发生了转变,便也开始留意各方的消息。
随着知道关于六皇子这些年的点滴,容妃心里越发的心惊,直觉得自己果然生下一个变化无常的恶魔来,虽然知道沈秋君能钳制住他,但是容妃已经不再相信男女之间的情爱,她不敢把赌注全放在沈秋君身上。
既然不敢保证儿子一定能回来,这就逼得她不得不为后半生好好打算一番。初时她倒也想过,先观察一下那两个庶子,看是否能作为依靠,将来儿子回来更好,若是有个万一,也能暂时维持,等孙儿长大,再做图谋。
可惜那两二人以为陈安政几乎没有回来的可能,而且他在东陈的威望已经降到尘埃里,就是回来,也不足为惧了。
再加上现在被陈王全力栽培,众星捧月,吐气扬眉,再不是当年躲在一边畏畏缩缩的下作样子,这天差地别的,内心便急剧膨胀起来,说话办事,也一幅世子爷的架势,再看着田氏一族,也拿出主子的款来。
这样没成算的人只怕是烂泥扶不上墙,没什么大作为,反要担心他心胸狭窄,一朝得势,便猖狂起来,公报私仇,反对政儿一脉不利,倒是该早早将此隐患拔了去。
容妃到底是个女子,还做不到害人能心中平静,况且还是自己的庶子,想到与陈王的夫妻情分,更觉得对不起他,只为了子孙,她必须狠下这个心来。
故唯有在心里暗示自己:六皇子虽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却因为不是陈王的骨肉,所以陈王定要取他性命,同理,虽然陈安国兄弟是陈王的子嗣,却不是自己肚中所出,自己害他们有何不可,何况如果他二人能在心里敬重自己这个嫡母,自己也不会与他们势同水火。
此后,齐陈之战虽各有胜负,但在大齐的强势攻击下,东陈终是节节败退,随着东陈主要关口的失去,大齐渐渐进入到东陈的地盘中,战线便全在拉开,大齐皇帝看在眼中,喜在心里,又连连调派将士支援这次战争。
陈王此时已不能只据守一处,不得不分出兵力,全面抵抗,于是陈安国兄弟也成了重要将领,独自带兵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