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语,你终于来了。”声音平叙却透着莫名感叹的语调。
东方语怔了怔,目光四顾,淡淡掠过那些将前后左右去路全堵死的宫禁侍卫。
一掠便收回视线,长睫掩映眼底点点波动星光。
风络竟然对她了终于这词?
少女心下一动,电光火石之间似是刹那想通了一些事情。
她记得东方磊在那间不起眼的医馆外遇见她时,曾叹了句,说她好难找。
少女定了心神,颔首,望向那温雅男子,微微笑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放心,江畔的事不会再发生,我不过想让你听一个故事而已。”风络看定她明亮眼眸不动,那层涌叠推的诡谲波光似乎要在这平静幽深的一望里,探进少女掬藏的密密心事去。
东方语懒懒扯动着眉梢,眼眸微眯,亦直直平视他探幽寻曲的眼神,惊讶道:“听故事?”
风络轻轻点了点头,浅笑,俊雅面容幻起古怪欢喜,道:“对,听故事。”
东方语环视一眼四下屏息的侍卫,绝色面容不见丝毫不悦或惊慌,嘴角上扬,勾出浅浅讥讽弧度,“看来我是非听不可了。”
“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风络手一挥,那些宫禁侍卫便在眨眼间无声隐入了暗处,不惊一鸟一蝶甚至一草一木,这条曲折回旋的回廊又再度恢复原先的静悄悄。
除了飘摇的冷风,干燥而带寒的空气,仿佛刚才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东方语看着风络孤傲而隐隐带着自负高贵的神情,心下无声嗤笑起来。
“既然太子殿下有兴趣讲故事,我自然只好恭敬从命洗耳恭听了。”
风络淡然看着她笑意明媚,看似平易亲近实则将人拒之千里的神态,温雅微笑的面容并没有表现什么异常情绪,他伸出玉似的手掌,往少女面前一比,道:“请。”
请?
东方语看着他手掌指尖所向,又怔了怔。
这家伙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请她去哪呀?
他指尖所向分明是一堵墙。
风络不理会她的疑惑,手掌微翻,五指弯曲成拳往那堵看似厚实的墙壁轻轻一推。
那面完全了无痕迹的墙壁居然突然开了一道门出来。
东方语压下眼里惊讶,在风络眼神示意下,举步从那道门走了进去。
里面居然别有洞天,一面没有痕迹的墙壁后,竟然是一间布置精华的雅室。
风络亲自为她倒了茶,递到她面前。
道:“这是云山雾松茶,初饮味道苦涩似难入口,再饮之后却是清甜回甘。”
“我觉得用云山雾松茶叶泡出来的茶就是人生的际遇一样;初时苦涩不堪几乎难以入喉,耐过了那段苦涩再尝,却另有一番清甜滋味。”
“太子殿下,有话请你直说吧。”东方语轻轻呷了一口风络推崇的云山雾松,觉得这茶的滋味果然涩涩的难以入喉,她喝了一口便将茶杯搁下。
双目晶晶亮亮似腊月凝在叶子上晶透的露珠,看着风络便凝定不动。
她还得前往落霞宫给太后看诊呢。
风络在这拖延时间,万一太后出事,害死的可不止是她一人;还包括东方府所有的人。
她怎能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在这跟他耗。
风络淡淡笑了笑,垂下眼睛,顺便也将幽深眼底那诡谲波光掩了开去。
手里却拿着杯盖一下一下拨着热气袅袅的云山雾松,小指上那只凤血玉环在幻变交混的雾气里,呈出隐隐流动血滴的形状。
似是无意,亦似有心。
他拨动杯盖的时候,那只凤血玉环竟然一直都对着少女清清亮亮凝煞人的目光,转动不停。
东方语被逼看着那只流动血滴状的玉环,心里渐渐浮沉起那些莫名前事来。
“元和二年。”风络看着她沉淀了光影,迷离了岁月的眼神,略沉却暗含高高在上那种睥睨姿态的声音,缓缓道:“那时候我有几个同龄的兄弟,其中与大皇兄最为要好;因为无论他有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拿给我分享,他比我年长两岁,那一年他五岁,我三岁,我们的感情特别好,同吃同穿同住,在国子监一同上学……”
风络的眼神也微微有些遥远的迷离,眼底浮泛着难明眼波,似怀念似痛恨又似憧憬。
“当然,大皇兄对其他兄弟也很好,他不但为人好;就连学习授业也是最优秀的;那时候夫子经常表扬他,说他是资质最优良的学生……”
天资聪颖?
东方语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比其他人都痴长几岁,智力自然比那些小他几岁的兄弟要高很多了。
这算什么资质优良。
夫子的表扬只怕过分抬高了大皇子,高到他盲目自傲,看不清自己脚踏何处实地了吧?
“突然有一天,父皇按照祖宗规矩,将我立为太子;我后来听说,原本在储立我为太子的时候,大臣之间还曾出现了剧烈的争议;一半人认为大皇兄他天资聪颖,东晟交到他手里,将来才会更加强盛。另一半人则坚持祖宗法规不可废,立储当立谪,谪若陨才可立贤。”
风络忽然冷冷笑了笑,这笑容也是浅浅的,若隐若现于他幽深眼眸,几分嘲讽几分无奈凝注在他游离内敛的俊脸上。
少女瞄见他这样诡冷的笑容,心一刹紧了紧。
“父皇最后遵从了大臣的提议,将我立为太子。但从此之后,大皇兄待我明显变了;当然,这种变化只是我从心里感受到的变化,表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