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满地的林子里,面若白玉芙蓉,穿一身张扬艳红牡丹的少女,看见一跛一跛前来的杜妈妈,立即迫不及待上前扶了杜妈妈一把,这是她从来没做过的事。“杜妈妈,你可来了,没有人看见你来这吧?”
“奴婢小心着呢,奴婢过来时,周围都没有人。”杜妈妈在少女搀扶下,倚着一根树干坐了下来:“大秀,你让妈妈来这……?”
“杜妈妈,你的腿变成这样子,还有你的手永远都拿不了东西……,我想起这事就想将那个贱人撕成碎片,你一定也恨死她了吧?”少女姣美若芙蓉的脸,因着这忌恨多少沾了些狰狞,尤其一双眼睛更是充满了阴毒冷芒。
杜妈妈略略垂下头,她太明白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了,东方舞单独找她出来,又先说这番话以激起她心中的怨恨,能有好事?
“多谢大秀关心,奴婢说过,并没有看见她动手伤奴婢。”不管怎样,小心谨慎点总没错,这些日子她手残脚跛之后才想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夫人以前怎么看重她,也改变不了她奴婢的身份,而东方语是主,背后又有两座大靠山,她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
东方舞见她语气淡漠,不为所动,心下有些着急,“你不是说当时只有她靠近过你身边,你虽然没看清她怎么动手伤你,但大夫也说了,你手脚的切口就是利刃所致,不是那个贱人害你如今的模样,还能有谁?”
杜妈妈叹了口气,沉沉道:“当时是奴婢对她不敬在先,况且她是主,奴婢是仆,就算是她出手伤的奴婢,奴婢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闻言,东方舞当即瞪大眼睛,以前的杜妈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被东方语那个贱人给洗脑了吗?给弄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居然一点也不怨不恨?
“杜妈妈,你从小就疼爱舞儿,”见不能激起杜妈妈怨恨之心,少女立即改变态度,换上撒娇的面孔,“难道现在不疼了吗?”
“奴婢是看着大秀长大的,怎会不疼爱大秀呢!”杜妈妈也被她这一番软语拉袖的小动作勾起了回忆,面部表情也随之柔和下来。“大秀想让奴婢做什么就直说吧。”
“我就知道,杜妈妈最疼舞儿。”少女娇笑如花,然眼底却载满掩饰不住的怨毒:“你帮我,将东方语经常戴的那支紫晶发钗弄到手,好不好?舞儿实在是看不惯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怕是妒忌二秀的心思更重些吧!杜妈妈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半晌,淡淡道:“大秀,那支发钗二秀非常喜欢,她几乎连睡觉的时候都不曾取下来,这事奴婢怕是难以达成。”她顿了顿,神情很是恭敬,低垂的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大秀没有别的事,奴婢就先回去了。”
“杜妈妈!”东方舞望着她一跛一跛淡去的身影,气恨地叫了声,杜妈妈却连头也没回,仍旧一步一步往外走;东方舞顿时气得在原地直跺脚,随手折下一根树枝,一片叶子一片叶子使劲撕扯着。
“怎么样?”斑驳树影落在少女身上,更反衬得她外清澈灵动。
“语姑娘!”夏雪摇了摇头:“表面看来,她似乎并不怨恨你。”
“没答应!东方舞也太没用了!”少女怔了怔,随即笑嘻嘻剔着指甲,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我得帮帮她,好歹添把柴让这火能烧起来。”
夏雪露出古怪的神色,淡淡瞟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你这只又老又瘸的老母鸡往哪跑!”绿意苑近厨房边的院子里,胭脂瞪着眼珠,红着脸追着一只跛脚母鸡满院疯跑,追了半天,累得气喘吁吁,闹得鸡飞狗跳,还是没逮住那只跛脚鸡。
她气恨地站直腰,指着在不停咯咯咯乱叫的母鸡骂道:“死瘸鸡,臭瘸鸡,老瘸鸡,再怎么跑也没用,你今天注定要下锅做炖汤,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吗?看姑奶奶待会怎么收拾你。”
胭脂一边骂着一边气哼哼往里走,她这是要叫人出来帮忙呢!
老远还能听到她气呼呼的叫骂声:“老瘸鸡,死瘸鸡,再怎么跑,你今天也要成为一只死鸡,姑奶奶还真是小看你了,以为你瘸了跑不动松了心思,嘿,料不到你比谁都能跑……我叫你跑叫你跑……臭瘸鸡……”
她人影已经不见,但她骂骂咧咧的声音就如魔音一般,盘旋在上空经久不散,杜妈妈寒着一张老脸,慢慢从厨房后那面墙绕出来。
傍晚时分,东方语嫌头痒,坚持要先洗头再用膳,她是秀,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胭脂侍候她取下头发上的首饰,便动作轻柔地帮她洗起头发来,刚洗完。东方语裹着毛巾,发梢水珠滴溚,她拍了拍肚子,蓦然哀怨地嚷了起来:“哎呀,我快饿扁了,我要吃饭……!”话音未落,她提起裙摆,转身一溜烟跑了。
胭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在后面边追边叫:“秀,秀,等等奴婢,替你擦干头发才行,不然容易染风寒……”
两人脚步声很快便远得听不见了,这时,杜妈妈像幽灵一样从隐蔽的地方转了出来,盯着那支在夕阳下散发着朦胧柔光的发钗,嘴角渐渐渗出一丝冷意来。
半刻钟后,东方语笑眯眯望着绿意苑大门方向,道:“确定她拿着发钗往绮香苑去了吗?”
她身旁一脸冰冷的少女略略点头,淡然答:“确定无疑!”说完,眸底冷光飞溅,杜妈妈太过急于求成,竟然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