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墨不想转述这些话,可是尤冕却在识海给她施压,“说,一个字也不必漏下!”
谈墨心中摇头,这又是何必呢?
当尤冕听完她转述的话,站在台上忽然笑了,不是浅淡的笑意,是催花落雪的笑。
擂台之上,少年肤白若雪,唇如红蕊,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里碧波荡漾,身如修竹,面若桃李。
他噙着笑意开口,“我只问,鱼莲在不在?应不应战?”
回答他的似乎是鱼莲的第二个徒弟,他愤然道,“师父有事外出,并未归来参加此次比试!”
尤冕笑得漫不经心,“哦,如此,可有人能代她比试?输了,答应我一个条件便可!”
场面又是一寂。
“没人么?没人的话,我可以就要开始逼问了。”
他声音太浅太淡,以至于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鱼莲的所有弟子已经被他强行拉上擂台,“你们一起上,若是能赢过我,我认输!若是不能,就让鱼莲出来!”
谈墨觉得尤冕怕是老了,他自己亲手杀了鱼莲他不记得?
可若是故意如此的话,为什么呢?
跟着几个弟子打,孤眠根本不用出刀鞘。
哪怕他们联合结阵,都无法捆住孤眠或者尤冕任意一个。
忽然,尤冕亲自握住了刀柄,依旧未让孤眠出窍,但是凛冽的杀意已经将尤小九他们团团包裹。
“你想杀了他们?”谈墨问。
尤冕,“不,今日擂台上不杀人!”
谈墨一口气还没送下来,却见尤冕控制着手中的长刀,一下下将那些弟子的骨头全部震碎,鱼莲的徒弟们都像是裹着一层人皮的气球,被人一针扎破,堆萎在地上。
这一次,所有人的眼中不再是惊艳和羡慕,而是惊恐和畏惧。
他竟是几招之内,将所有人同门拍废了!
“尤冕!大胆逆徒,你到底意欲何为!”
尤冕将刀重新抱回怀中,道,“这场还是我赢了对么?有人愿意替鱼莲应战么?”
他问的云淡风轻,却让人觉得从脚底蔓延出深深的恶寒。
“你到底想做什么!鱼莲是你师父!”
尤冕,“哦。那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我师父,让她回来参加这次的比试么?我等了很多年!”
谈墨觉得尤冕疯了。
半晌后,掌门收回了自己的传讯玉铃,道,“你师父暂时联系不上,尤冕,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说出来,本掌门定然能替你做个决断!”
尤冕转向他,“那你能让她把从尤家偷来的天神珠还给我么?”
谈墨一怔。
天神珠?
小和尚么?
不止她不懂,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懂,那位掌门不知为何眼神有些闪烁,道,“那是什么?你凭什么说天神珠是你家的东西,又为何说鱼莲偷了她?”
尤冕扬唇笑了下,“天神珠啊,只是个珠子罢了,但对我尤家却很重要,所以她必须还给我!至于为什么说偷么……呵呵,你们问问她自己不就好了?”
谈墨自称为刀灵起,从没真正在尤冕手中出鞘。
这种出鞘不是简单地将刀从刀鞘中拔出来,而是每一分,每一寸都带着主人的灵力和意念,将灵器本身的全部力量激发出来。
待到完全出鞘,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尤冕不是老了忘记鱼莲死了,他是故意的!
故意提起鱼莲,故意逼问,没人能交出鱼莲,那么所有人就都下地狱。
谈墨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鲜红的血热给冰凉的的刀身带来温度,刀刃穿破一道道功法,一层层屏障砍断骨骼的声音让她战栗。
这是刀灵的本能,是孤眠的本能。
渴望战斗,渴望杀戮,这是每一件攻击性法器的必然的本能。
谈墨被着尤冕心中毁天灭地的恨意裹挟,刀身不再受控。
尤冕用她亲自教给他的刀法,用她杀了无数的修士,有元婴期的前辈,又筑基期的后生。
他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因为他本来就瞎!
他那一双眼睛本来就是恨意铸造的!
谈墨在他识海里劝阻。
第一次,尤冕单方面切断了和她的联系。
识海不再共用,她听到不他的声音也窥测不到他的想法了。
尤冕似乎也不再需要她的提示……
当比试的场地被血色染成腥红,天上的雨丝落下,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高台上,睥睨众生。
谈墨听见他呵呵的笑声,“屠我尤氏,毁我宗祠,辱我神明,他们都没了,你们……凭什么还活在这世上!天神珠你们不还给我,我会自己找,将这天下一寸寸翻过来,我总能找到的!”
雨滴落在地上和鲜血融汇,慢慢流入附近的江海。
尤冕再也没打开过识海,再没跟谈墨说过一句话。
几大门派被他一息全灭,谈墨竟是不知道他何时已经晋升化神。
化神期的修士……
谈墨从没见过,可她来不及敬仰,就被身上一条条的人命压得喘不过气了。
孤眠,不再是至宝,成了世间凶器。
谈墨的意识越来越混沌,她依稀记得自己原本不是刀灵,她原本应该在什么地方养伤修炼的,是哪里呢?
想不起来了,好饿啊,想吃点什么!
血饮多了就快变成了本能,谈墨蜷缩在尤冕识海的某处,看着尤冕一个门派一个门派地搜寻天神珠,